虚掩的门被人推开，清溪回过头，脸上写满醉意的张梓桐站在门口，慢慢走近，“他跟你说了什么？”

“一些往事。”贴在脸颊的掌心有些冰凉，清溪轻轻握住她的手，“夏天也这么凉，你掉冰窟窿里了吗？”

“你答应他了吗？”

张梓桐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被酒熏染出的水润弥漫，她看着她，要一个回答。

“他没有向我提过要求。”

“你答应他了吗？”

无意识的重复，张梓桐委屈而执拗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一般，动了动唇，温柔地拂过那张精致的脸，“你醉了。”

“呵！”张梓桐突然轻笑起来，带着颤抖，她把头埋在清溪的颈窝处，一遍又一遍地轻叹着，“我醉了，我醉了……”

有心疼在眼眶里蔓延，清溪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收紧放在她背上的双手，患得和患失，一旦皲裂，便是最折磨人的伤口。

窗外大概已经月光如水，清溪抱着怀里的人，久久不语，默默数着光影脚步的变换，她宁愿这样，静待时光流去。

“我累了。”等到她以为身上的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张梓桐沉闷而沙哑的声音从肩颈传来，有酒醉的迷茫，也有清醒的豁然。

“那好，我们回家。”

一贯清透的语调里竟然有了宠溺，张梓桐一顿，却仍旧干脆地拒绝：“不好。”

“0613号房，我等不及了。”

……

二楼的大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喧嚣，她们站的太久，宾客早已散尽。

清溪虚扶着张梓桐，电梯里的空气有着让人窒息的冰冷，把张梓桐额头的长发拨开，美丽的脸蛋上一粒粒汗珠煞是可爱，也令清溪心疼，到底是身累还是心累，才会让你连家都等不及回。

开门，房卡随意地丢在地上，张梓桐的背影在还未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无助瑟缩，清溪捡起房卡，放在电视柜上，借着透过重重轻纱的月光去开灯。

“啪”、“啪”。

两声，灯光亮了，又灭了。

一瞬间的光明带来的是短暂性失明，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唯有那份越发明晰的感知在脑海徘徊。

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裹着烈酒辛辣的气息沉重地喷洒脖颈，除却无奈，还有泪意，复杂的情绪让她细微地颤抖着，是心疼还是心酸，模糊得难以分辨。

温柔而细腻的吻落在脸上，熨帖在肩头，把挽得精细的长发放下，张梓桐扳过清溪的身子，死死地凝视着那双清透而温情的双眸，正面相望，轻声问：“清溪，你是我的吗？”

像万千星辉跌落在了两汪清泉，清溪伸出手，轻柔地拂过闪着微光的眉眼，此刻，除了毅然决然，她的心再也没有了不安和彷徨，轻轻贴上光泽诱人的红唇，低声呢喃：“是，我是你的。”

微弱的月光和深远的黑夜交叠，张梓桐性感而精致的侧脸在光影错杂间勾勒出颠倒众生的魅惑与妖艳，两唇相抵，有震颤人心的声音从胸腔传出，她闭着眼，似叹息，似誓言，沉重婉转如书写着一生纠葛不断的缠绵。她说：“好，你是我的。”

光滑的长裙从同样光滑的身躯滑落，有时候，张扬和狂野也让人欲罢不能地心醉。红唇所至之处，在清溪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齿印，张梓桐埋首于看不见得黑暗，粗鲁而迫切地噬咬着身下的人。

冰凉的手掌摩挲而过，引起一颗颗敏感的小疙瘩，恐惧比甜蜜来得凶猛，她抬起头，深切地凝视着清溪。绯红的脸颊，紧皱的双眉，汗水顺着鬓角滚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她紧紧地咬着下唇，隐忍，又无所畏惧。俯下身子，纤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一寸一寸划过，清溪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留在了她的眼里、心里、脑海里。

“清溪，我爱你。”

身姿纠缠，心跳一声声重合，张梓桐咬着牙，低沉着嗓子。从未想过，第一次对清溪说出这让人百转千回、无可奈何的三个字，竟然会是在这样内心尖锐、矛盾，混乱与坚定并存的时候。她只是满腔的爱意无法排解，难以抒发，不可控制地想要将囤积于心令她崩溃的感情爆发式地不断倾泻在清溪的世界里。

思维碎裂的时空里，清溪无比明了地捕捉到了那句话，环在张梓桐肩上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呼吸融合，她终于微微笑了。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她对她说什么、做什么，无论她将她们的心绪纠葛定义为哪一种，她都会记得，她对她说过，她爱她。

那些为难的、尴尬的，张梓桐疯狂地施加在清溪的身上，得到和付出是共存的，她将自己放在清溪的身体里，得到的是全心全意的回应，付出的，是满心满肺的深情厚意。

跌宕的情潮里，清溪把自己交给张梓桐，任张梓桐带给她或难耐或羞耻的种种，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让张梓桐来决定两个人的一切，这种全身心留给她的感觉，幸福得让她几欲落泪。

等到所有的激情纷乱都平静下来，静静的拥着赵清溪，张梓桐闭着眼，有温热的透明从眼角溢出。她想，除了她们的家，在任何一个地方，她都想拥有她，她急切渴望的，迫切想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赵清溪。

夜色终究凉去，咸涩的液体滴落在嘴角，清溪抿唇，偏过头，累极、倦极的张梓桐已经跌入梦中，未曾干涸的脸庞上蜿蜒着让人心碎的清泉细流，撑起身子，低下头，细细地轻吻着，把她的惶恐无措含在口里，溶化，消散。

久久注视着睡梦中的容颜，靠近一点，将头枕在她的锁骨间，唇瓣贴在仰首所及的精巧下巴之上，停顿片刻，清溪微微浅笑，在她的怀里安然沉睡。

明明是幸福的开始，为什么又要在自己心上添置伤痕？

梓桐，你矛盾得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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