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荞汝坐在客厅死盯着那张报纸,右下版上面,一张手机抓拍的模糊照片,是两个人凌空跳起的瞬间,他们的下面,就是滔滔江水,那个穿得像个学生样的女孩子,就算再模糊她也认得,那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上官颜白!她已经快要把那报纸捏破了,眼睛长久的盯着一个地方不眨,已经通红一片,像只要发怒的母兽,少舒骏和任翌都坐在对面不敢动,她们的劝慰只能换来华荞汝更木然的冷漠。
蔚方程抱着宝宝在看电视,宝宝已经开始辨别声音,不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迷糊了,她开始认得蔚方程的声音和气味,开始黏她,电视里放的是蔚方程曾给小家伙做胎教的一首音乐,小家伙好像来了感觉,听得很开心。歌放完了,小家伙不干了,开始不情愿的嗯啊,蔚方程被她这样子逗得好笑,拿了遥控器在她面前
[宝宝想听什么啊,自己选好不好。]
也许是遥控器拿得太近了,小家伙一挥手,打到了按键上,频道突然换成了新闻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记者刚从新化市发回的报道,昨天晚上,诗江桥上发生了一起跳江事件,据目击者称,昨晚凌晨两左右,有一男一女两人从诗江大桥上跳了下去,事情始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当时正驶过此路段的程先生。]
屏幕上此时打出了目击者用手机抓拍的那张照片,蔚方程握着宝宝小胳臂的手愣在那里,只反应了两秒,手掩捂上了嘴,眼睛眨出眼泪来,直摇着头不敢相信,老太太从房间出来,蔚方程赶紧低下头去吸吸鼻子,但是声音还是掩不住的有点哑了
[妈,我有事马上要出去一趟资江,宝宝您帮我照看几天可以么,我,我尽可能的早点赶回来,我会给,给小田打电话,让她帮你的,妈,妈…]
蔚方程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就要崩溃了,把宝宝往老太太手里一放,跑回房里关上了房门,门内隐约传来抽泣声,老太太并没有追上去问什么事,只是轻叹了一声,抱宝宝回房了。
嘉年华听说外边有人找,能猜到是蔚方程,把工作收了下尾,速度的去换了衣服,今天有点热,把头发也扎了起来,背着背包跑了出来,蔚方程看到她,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真的不知道找谁了]
嘉年华点点头,她都懂,带着蔚方程上了她的车,车子一路向资江大桥飙去,蔚方程有点懵,这是要做什么?嘉年华没给她乱想的时间,把车停在了离桥不远的地方,然后带着她上了桥。
嘉年华对桥下望了一眼,开始解释了
[资江大桥比新化桥大约高15米,近35米的高度,也就是说,新化桥最高不超过20米,颜白在学校的时候,是出了名的BASEjump爱好者,她是低空跳伞俱乐部的VIP会员,如果她在身体完好的条件下跳下20米高的大桥,活下去的机会是九成五,据目击者称,当时只看到有人举qiang,并没有听到qiang声,所以说你听懂了么?]
蔚方程真的很感谢自己认识了嘉年华。
省厅谭副局的办公室来了客人,他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忙站了起来,华荞汝勉强对他扯出个笑容
[葛扬啊,我来找你给我一剂定心丸吃,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谭葛扬迎了过去,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颜白打报告要求调到资江,是他批的,现在这样,他的确有点难向华荞汝交待。
蔚方程拿钥匙扭开这扇门,没有好久不见的陌生感,好像昨天还回来过一样,这就是归属感?进来后没有开灯,坐在黑暗里,仿佛在等着另一个人回来照亮这里,空荡茫然的无措感,想找点事情来做,想收拾一下这间屋子,却发现这里还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收拾这么顺贴。
上官颜白,你还不回来,我要怎么办才好。
白雪皑皑的乡村,竹子都被积雪压弯了腰,树林里面的树叶被雪水湿成一沓一沓的,脚踩在上面,不干脆的黏糊感,两个衣衫褴褛的像乞丐的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站在那里喘气歇息,仔细看能分辨出一男一女,再仔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能看出原本是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刚放学回来锡仔呆愣的站在那,他有点害怕,会不会是遇上奶奶经常说的精神不太正常的那种人了,他们疯起来可是会咬人的,小心翼翼的挪动的脚步,生怕惊动了那两个人。
颜白和张佑庚对看一眼,哈笑出声,颜白对那个小朋友招招手
[别怕,孩子,我们是警察,你能带我们去找你们村支书吗?]
警察?骗鬼吧,看来就是精神不正常了没错!锡仔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然后拔腿就跑,颜白和张佑庚迟一拍的追了上去,小孩子一看还追上了,吓得哇哇直哭。
[爸爸!有坏人追我!爸爸!]
从一栋房屋的院子里跑出个男人,手拿扁担
[崽不怕,到爸这儿来,坏人在哪!]
颜白和张佑庚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很背,从踏上去新化的路开始,就一路背到底,就像现在,被人绑得严严实实的,被一圈人围着看,这种感觉真是能让人抓狂,还把嘴给堵上了,不让人解释,这误会可会越闹越大,两人都努力的发出唔唔声,那个拿扁担的男人终于看出了他们的意思,选择了一下,松开了颜白的嘴
[你想说什么?]
颜白大呼一口气,喘了几声
[大叔啊,让你们派出所来人吧,他们能查到我们的资料,然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雷所长听说有犯事的不仅不怕他们,还要主动找他们,心里咯噔了一下,从颜白和张佑庚身上搜出被水泡湿的警察官证时,脸色有点差,他做为所长,早就收到了省厅发来的一份秘密协作通告,如果发现这两名警官,一定要及时上报,此文件保密级数为二级,他在这条线上做了这么多年,不用别人解释也明白,这是出了内贼,两位警官的性命现在受到了威胁,上头的人在布防,现在好了,他不仅没能及时上报,还让这的村民给捆了个结实,这可闹误会了。
颜白和张佑庚洗了个热水澡,颜白也第一次没计较是谁的衣物,抓来就穿,还好棉大衣是派出所的人提供的,就没啥好不好看的了,两人狼吞虎咽的扫着桌上的饭菜,看得雷所长一愣一愣的,这是饿成啥样了这是,看到颜白似乎是吃饱了,拿着水杯在猛喝水,他都看得小心
[慢点喝,别喝呛了,我已经亲自通知了省厅谭副局,他马上就会派同志来这边接你们了。]
两人一听这话,赶紧对看一眼,张佑庚喝尽一小杯白酒
[老雷啊,听说有个叫詹志高的人在你们这开了个农场?你带我们去看看。]
颜白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了,坐在车上昏昏欲睡,但强迫自己不能睡着,这一路的终点,就是这个农场了,詹志高跟她说过,想要确认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就先去他在新化的住处一趟,这样也能掩人耳目,他真正放东西的地方,在这个农场。这一路过来,对张佑庚是不得不信了,如果没有张佑庚,她一个走不了这么远的路,谁也不信,包括省厅要来的人,必须拿到詹志高留下的东西,看到那份名单,她才能放下心来去相信谁。
雷所长把他们带到农场,找到了现在帮詹志高管农场的老李,正在掀牧草的老李看到警察过来,脸色平静,但是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哀伤还是被颜白发现了,走了过去
[老人家,是詹志高让我来找你的。]
老李点点头,诶了一声
[我明白了,你跟我来。]
末了又停住,迟疑的对颜白看了两眼
[志高,还好吧?]
颜白点点头
[他还好,你放心,这次我拿到东西,他就算有功了,刑期方面,我会尽力帮他争取。]
老李又感概的诶了一声,把颜白往给牲畜喂水的水槽处引去。
省厅的人在赶了五个小时的车程后赶到了这个村庄,颜白从水槽底下挖出东西开始,就生人勿近的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拿着找老雷拿的64手qiang一直指着门口,张佑庚被她这行为弄得哭笑不得,现在,终于算是等到她开门了。
谭葛扬从车上下来走到院里,张佑庚和颜白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彼此对视一眼,三个庄严的敬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谭葛扬对颜白招招手,颜白走了过去,谭葛扬抱住了她
[孩子,受苦了,谭叔叔来接你回去,你可把你妈妈吓苦了,快去安慰她一下吧。]
颜白还有点听不明白他的话,直到华荞汝也从车上走下来,她呆站在那里,此时见到她的感觉,如此的与众不同,华荞汝忍回眼泪跑了过去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坏家伙!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颜白的情绪原本很平复,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被华荞汝这句话带出了眼泪,没有回话,只是第一次主动的紧紧抱住了她。
蔚方程正在房间里熨烫颜白先前走得急没收拾好的衣服,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温柔的热度贴了过来,把她紧紧抱住,将她裹在了这想念至极的味道里,像坚持得太久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这种坚持让她耗完了力气,终于,晕眩却踏实的软在了这个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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