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玄关的门,一股浓重的咖哩气味冲入鼻腔。‘你回来啦’麻理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听到‘咚咚咚’的小碎步声,女儿穗花从走廊的对面向跑过来。
“爸爸,爸爸!抱抱!”
女儿撒娇地张开双臂,像是等不及堂野拖下鞋子似地催促着。将女儿抱起后,看向一直站在玄关的喜多川。
“穗花之前见过吧,这是爸爸的朋友喜多川先生,来,打个招呼”
女儿用小手一边轻轻地敲着堂野的后背,一边小声开口‘你好……’之后又害羞似的将脸贴在了堂野的肩上。
“地方有点小。请上来吧”
喜多川脱掉皮鞋。里面并没有穿袜子,而只是光着脚。
进入厨房后,看到晚饭果然是咖哩。如果是这样话,那么多添一个人的量应该也不成问题。
“我带了朋友来,晚饭和我们一起吃可以吧。”
麻理子吃惊得‘诶?’的一声回过头。
“就是之前送来荞麦的那个喜多川……”
喜多川就这样站在厨房的门口,看向里面,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麻理
子注意到自己混乱的头发,慌忙把它们别在耳后。
“你好,谢谢你之前送来那么美味的荞麦。”
向对面的喜多川笑着点了一下头后,转头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堂野。
“要带朋友来的话,之前应该电话通知我一下啊。这样我就不会只做咖哩了,可以多准备一些菜的……”
麻理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着手准备着四人份的碗筷。堂野站在她身后说‘我来帮你吧’,麻理子却眨眼示意着“你去陪朋友聊天吧。”
“我想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到客厅那里去等吧。在这里也……”
催促着走出了厨房。喜多川跟随在后。穿着拖鞋的脚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喜多川就这样一直低着头。从进入堂野家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穗花坐在堂野的腿上,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喜多川。不一会儿又从堂野的膝上跳下,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娃娃,慢慢地走向对面的男人。
“她是小玛琳!”
穗花把娃娃举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喜多川的眼前。
“一起玩!”
单纯的孩子把娃娃放在沉默不语的男人的腿上。觉得喜多川会因此而不高兴,堂野开口唤着女儿。
“穗花,到爸爸这儿来。”
“我……没和娃娃玩过。”
喜多川嘟囔着说。
穗花让娃娃横躺在喜多川的腿上,自己又跑去拿来了图画本和铅笔。
“那么,我们画画儿吧!”
喜多川困扰地把笔拿在手上。
“画小猫咪吧!”
喜多川无奈的皱着双眉,在图画本的空白一页上‘刷刷刷’熟练地画了一只神态逼真的小猫。
穗花一边专注地看着喜多川画画,一边开心的大叫是‘猫咪,是猫咪!’
不久,厨房传来麻理子‘吃饭了’的呼唤声。尽管堂野已经站了起来,喜多川却还是坐在那里继续手头的绘画。
堂野想他们可能还要再画会儿吧,于是走到女儿跟前耳语说‘一会要把客人领到厨房去哦’。女儿大声回答着‘知道’后,便拉起喜多川的手说着‘这边这边哦’把他带到厨房去了。
堂野和喜多川并排坐在餐桌的一边,对面是麻理子和穗花。晚餐是再普通不过的咖哩拌沙拉。喜多川盯着眼前的咖哩。在看守所,菜单里经常会有咖哩,所以堂野觉得他应该不讨厌这个味道,却也莫名地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对不起,只有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口味,不用客气,请用吧。”
喜多川抬眼暼了麻理子一眼后,微微地低下了头。
除了喜多川以外的三个人拿起汤匙说着‘我开动了。’喜多川看着堂野喝下第一口后,才握起汤匙……之后五分钟不到,他面前放咖哩和沙拉的盘子就已经空了。
穗花看着已经吃完的喜多川,开心的拍着小手叫着‘好快好快!’麻理子也吃惊得呆住了。堂野很清楚喜多川用餐如此之快是在看守所中长期生活所遗留下的后遗症。在那里,所有日常生活动作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当然这一点麻理子是不会知道的。
“那个……请问需要再添一份吗?”
喜多川摇摇头。
麻理子以眼色询问着堂野‘不用再劝劝他吗?’,堂野微微地点点头。
“穗花也不要输给喜多川先生,快点把饭吃干净哦。”
麻理子摸着穗花的头说。
小孩子的集中力很难长久,所以总是在用餐时边玩边吃,一顿饭吃下来要花很长时间。但是今天大概是受到对面男人的影响,穗花老实地闷头努力地吃着。
“喜多川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麻理子一边擦拭着穗花沾在嘴边的酱汁一边问道。
喜多川嘟囔着说‘工地’。
“是在建筑工地工作。”
堂野补充了他前后不搭调的回答。
“你和我丈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好像在结婚典礼上没有看到过你……”
察觉到喜多川不知如何开口,堂野抢先回答说:“他……他是我高中时的后辈,毕业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了……”
麻理子‘这样啊’的回应着,似乎对于堂野所谓的‘后辈’的解释不抱什么疑问。
喜多川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堂野,但却并没有拆穿刚刚的谎言。
在所有人用餐完毕后,麻理子留下来收拾碗筷,其他三人则转移到客厅。穗花紧紧的缠着喜多川,强拉着他给自己画画。在厨房整理的麻理子出声唤着‘穗花,过来帮妈妈的忙’,然而穗花却完全不于理会。
喜多川在穗花的任性强求下,把图画本的所有空白页全部画满。穗花说画‘小兔’,他就画只兔子,说画‘象象’,他就画只大象。当说到‘城堡’时,喜多川在本子上描绘了一座雄伟传统的日本城,然而穗花却大叫着‘不对不对!’,不知哪里不对的喜多川只是困扰的搔着头。
收拾完毕的麻理子回到客厅,看着喜多川画在本子上画感叹地说‘画得真好啊’。
“以前学过绘画吗?”
被问到的喜多川只是无言地摇摇头。他几乎不跟堂野和麻理子说话,只是满足着穗花的要求默默地在本子上画着。大概到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喜多川和穗花不约而同的对着打哈欠。想到以喜多川的生活习惯,这个时候差不多该睡觉了。于是堂野开口说:“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喜多川把笔和绘画本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察觉到喜多川要离开,之前还爬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表情的穗花一把抓住喜多川的手‘鲸鱼鲸鱼……画啊!’尽管麻理子说”喜多川先生要回家了”,然而穗花却死命的抱住喜多川的腿大叫着‘不要!不要!’
麻理子强行拉开任性的穗花,结果引来穗花爬在地上哇哇地大哭。堂野催促着像被牵住后发般不停回头的喜多川,走出了家门。
如果您喜欢本作品,请记得点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发表评论,这是对作者最好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