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天下还是天下,只不过不是后来的天下。昭律还是个成日里只知道拿着个蛐蛐罐和吴永嘉斗蟋蟀的熊孩子,而虞婵还是个在相距数千里之外的樊国王宫里静心学琴棋书画的小女儿。
那时候,朝明殿的主人还是武王。昭律孩童时对这座宫殿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论什么时候,朝明殿里总有各色大臣来往;白日里人流行色匆匆,黑夜里烛光昏黄透纸。
那时候,越国所有人,上至令尹司马,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一个不知道,武王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上,勤于政事,心系民间。
所以就算是因着称王的缘故,越国边境动荡,大小战争不断,但基本民心还是向着武王的——只要比一比,就知道周边的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征兵,税赋,哪里都一样;武王至少治下有方,若是有人敢明着面地做一个昏官贪官,那下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当然了,那时的秦兴思也还是一个好官,尽忠职守。
乱世之中,最苦的从来是百姓。他们甚至不用多大的恩惠,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武王是什么模样,就听信了那天边传来的消息,相信他们的君王是真的尽力了——即使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也是他们能够借之来安慰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存在。
幸好这指望不完全是假的,至少武王自己不想让它成为假的。他不满足于越国的南方之地,不满足于周遭臣服的小国;他将目光放到了洛水以北,他看到了那边的土地牛羊,还有位于三角洲上的、蒲朝最重要的地方——洛都,安放着象征天下的九鼎的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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