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梆子且刚敲过,整个陌阳皇宫静谧得有些骇人,一丝蝉鸣鸟叫都没有,唯有冬风呼啸地吹着,天儿愈渐地冷了。
流霜阁的寝殿里还亮着灯,一个年轻的宫娥推开寝殿的宫门,望见跪在蒲团上的憔悴背影,心中一阵发酸,轻声道,“娘娘,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了吧。”
韩宓贞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双眸微微合着,檀木珠子缠绕在纤细素白的手上,眼也不睁地低声道,“如兰,你先睡吧,不必管我。”
如兰的眸子从她的身上移开,望了望案上供着的灵位,上面刻着“锦华长公主”,心头涌起的苦楚更甚,强自忍了忍,却还是没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带着哭腔道,“娘娘,您成日以泪洗面,憔悴得不成样子……皇上已经许久不曾来过咱们宫里了,您让帝姬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闭起的双目瞬间睁开,韩宓贞的眼瞳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出口很是平静,一派的波澜不惊,“皇上要去哪个宫,要临幸哪个嫔妃,都是皇上的事,我无权过问。”
如兰咬了咬唇,眼圈泛起红,流着泪跪下了身子,朝她高声泣道,“娘娘,帝姬去得蹊跷,您心头分明是晓得的,却为何不去查不去追究,难道您真的想让帝姬枉死么!”
这番言语便像是一把离弦之箭,尖锐的箭头深深扎进她的心间,直痛得她整个心都开始淌血,眉眼之中一片悲戚,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望着案上的灵位,无奈而悲酸,“你以为我不想去查去追究么?我是灵越的母妃,天底下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枉死!可我韩氏一无家世二无容貌,又不得皇上宠爱,能晋为昭仪,全不过是仰仗着诞下了帝姬,如今……”话及此处,她已泣不成声,只觉一颗心痛得要裂开一般,“如今帝姬去了,皇上心中便更不在意我了,我早已一无所有,拿什么去为我的孩子沉冤报仇!你以为我不痛么!我不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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