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价是一年里大半年都病得起不了身,能入口的只有寡淡如白水的甘露玉髓,再添上一碗又一碗苦涩腥酸的药汤。
有时候巫璜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松松披着外袍衣袖垂坠如羽,丹粟就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只鸟,被人类的贪得无厌七情六欲所束缚。
华美的金丝笼里,静默冷淡如同栩栩如生的假物。
甚至丹粟知晓自己也是挂在笼上的坚锁,缠在羽翼上的桎梏,因着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妄念不愿放他离开,一遍又一遍祈求他不要死去。
巫璜每次都说好,每次都是鬼门关前险之又险地走过一遭,最终安安稳稳地绑回那具破烂身子。
如他所求那般。
但巫璜还能记起最后一次——真是奇怪,那时候他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记忆却色彩鲜明得一切历历在目。
他病得快死了,这不是什么新鲜消息,族人们按部就班习以为常地守在他床边一声声哭求。族长,他的父母,父母在他之后生下的孩子,听上去似乎与他关系再亲近不过的人撕心裂肺般跪在床前求他活下来,巫璜却是连他们的面容也无法清晰忆起。
他的内心平静,听得一声声哭求也只觉得烦,愈发想寻个清静安宁。
他都安排好了,早在多年前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连自己也没想过居然硬是撑了这么多年还没死。
唯独担心的只有阿粟那个傻小子,是不是又哭得两眼肿得像个烂桃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抽抽搭搭,要叫他每次都无奈地哄着千年王八万年龟,他肯定能活个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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