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马、非分之想却是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颤着手去抚摸上那双眼,声音干涩地说:“迟林,我……”
“律九渊……”
他的手顿在半空,下一刻便被路迟林直接拽在手心。
“律九渊……”他沙哑着声音,尾调还带着点哭音。
他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路迟林攀着他的手腕支撑起半个身子,下一瞬又猝不及防地脱力软倒下来。
律九渊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接住。
他察觉到了不对。
因着原身为寒铁剑的缘故,路迟林的体温向来是偏低的。而此刻他手下的触感却是异常灼人,仿佛都要顺着他们接触的皮肉一直烧到他的身上。
可他确实是路迟林。
“你……”
所有的话悉数淹没在他的嘴中。律九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分说地搂上路迟林的腰,反手将他压在了床上。
路迟林定定地看着他,不解地皱了皱眉,继续撑起身去勾他的脖颈。
若是现下还没猜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他律九渊真的要找块板砖自己撞死。
他一手勾落了旁边的帷帐,一手勾上了路迟林的下颚,低下头,长驱直入。
路迟林做了一个梦。
梦的伊始,他的视线里是一片浑浑的白雾;紧接着,雾被风吹散了去,泠泠的水声自四周而来。水是温热的,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四肢各处,蒸得他满面通红,无路可逃;到了后来,他沉溺在这一弯温热的泉水中,连呼吸都不曾顺畅。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杯放在沸水中的酒,不知时辰、不舍昼夜。
最后,他梦到了律九渊。他趟水而来,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温柔地将他捧入怀中。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尚在远远乡的所念之人,终于又一次入了他的梦境。
晨光溜进屋子,鸟雀声都在耳边清明起来。一只麻雀落在了窗楞上,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后又扇着翅膀飞远了去。
路迟林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模糊一片。
他似乎是睡在了床的内侧,稍一动作便抵上了身后冰凉的墙面。但比起背上的冷意,更让他手足无措、为之一惊的是来自他腰上与**的酸胀之感。
他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他也知道自己昨日在失去意识前是个怎样状态。
但他分明已经隐去声息,又是谁……是谁闯了进来?
他的视线对上焦,才发现自己此刻正侧躺在一个人的身旁,而他枕着的不是客栈的木枕,而是那人的手臂。
路迟林手上一转,聚拢灵力,方才准备动作——就被一只手给扣住了腕。
“大早上的,你不粘着我再躺一会,反而还想着下这么狠的手。亏我日夜兼程赶来找你。”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了开。
他抬起头,看向了那张脸。
“律九渊。”他叫道,似乎是不敢相信,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的迟疑。
律九渊柔声道:“是我。”
路迟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以怎样的神情去面对他。
他没有想过……他昨日还……
“先起来吃点东西?等会我在同你解释?”他说。律九渊尚不知晓路迟林恢复了记忆。他本来所想,路迟林醒来之后定是要与他大打一场,然后在自己的千般安抚之后,才乖乖地听他把一切往事细细陈述。听完之后,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如此荒谬之事,还得同他一番对质后,方能接受了一半的事实。
可路迟林却是平静得教他有些意外,除了先前对上他的目光时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仿佛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波动了。
律九渊不由觉得有些遗憾,又觉得有些难过——也许路迟林到现在还是一把冷冰冰的剑。
他起了身,捏了个诀,套上一件玄色的长袍,随意地拢了拢,便开了门下楼去。
路迟林将视线从门上扯下,艰难地把头缩进了被褥。
待律九渊回来之时,路迟林已经穿好衣物坐在了桌旁。只不过他的坐姿有些奇怪。
律九渊眼神一动,走上前放下了手中的粥,蹲**在路迟林的腰上轻轻揉捏了一下。
后者没有料到他的举动,冷不防地就浑身一颤,不着痕迹地朝旁边躲了躲。
“先吃饭。”律九渊说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路迟林偏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律九渊又道:“我再帮你揉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律九渊,教他以为自己又入了什么幻境。
他像是极力地想要确认眼前的真实一般,侧过身来,垂眸看向半蹲着的律九渊。
“你为何还活着?如何从沉川的手里抢回肉身?”
律九渊答:“我不知我为何活着,至于从肉身一事,说来话长,你不先问点其他的吗?”
路迟林嗫嚅了一下,摇了摇头。
律九渊方想叹气,便听他开了口:“你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教他始料未及。
“是。”
路迟林觉得自己有些傻。就像贼从来不会说自己是贼一样,幻像又怎会承认自己是假的呢。
律九渊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信我吗?”
路迟林不知道怎么回答。若他真是律九渊,他定然是信的。他若不是……
律九渊也没有准备得到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不信也没关系,你只要听我说完就行。”
“好。”
“我是孟平川。”
路迟林僵住了。
“不,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应该说,孟平川就是我。孟平川在几个月前就死了,而律九渊的游魂恰巧进入了他的躯壳。”律九渊道,“就是说,这些日子,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是律九渊。”
“几日前,我在流离岛上答应你,会来同你解释清楚,我来赴约了。”
路迟林沉默着。
律九渊也这样看着他。
那双眼睛就像是磁石一般,一不留神就能被吸引了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后,路迟林突然撇过了头:“原来,一直都是你。”
律九渊笑道:“嗯,是我。”
路迟林的视线投向窗外,远处的山是浓郁的青色,天上还有成群的大雁盘旋。他恍惚想起了那日,他问孟平川的那个问题——为何跟着他,为何要做那事;他也想起同一日,孟平川对他说的那个“九死未悔”的人。
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他在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