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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得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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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吾家有我初长成

三个月的时候,因为肺炎,差点一命呜呼,街口的算命先生说,我是个本不该存在的人,让我长大多做善事,以感谢老天爷给了我又一次活着的机会。我妈感激涕零的给了老先生一百块钱,从此一心向佛,每日三拜,生怕老天爷把她儿子我带走。

六岁的时候,护城河结冰,一大群小孩儿在冰面上玩儿,偏偏就我一个人掉到冰窟窿里,差点儿淹死。老妈带着佛像在病房里连磕十多个响头,总算是把我磕回来了。可自打那以后,我就得了关节炎,一着凉,腿就疼的要命,有时候疼的受不了,就吃一颗安眠药让自己睡过去,醒了就不疼了。

十七岁的时候,我偷看对面楼里一帅哥洗澡,于是有了人生第一撸。网络是万能的,只用了五分钟我就确定了一件事儿,我是个同性恋。暗恋了对面楼的帅哥三年,直到噼里啪啦的鞭炮炸飞了我每夜的春梦了无痕,人家结婚了,取了个美娇娘。

我这人就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当时正好高考结束,一气之下选了个南方的大学,一走就是四年。老妈一打电话就说,儿子呀,你不要你爹妈啦,怎么上个大学跟嫁人了似的呢,也不回个家呀。我说妈呀,我在外边儿忙着给你找儿媳妇呢。

其实追我的女生还真是不少,怎么说咱也是能拿得出手的料。不过自己是啥人自己知道,西施在我眼里也就只是起个养眼的作用而已。对面楼的帅哥把我幼小纯洁的心灵伤害了,于是我对帅哥再也不感冒。反而开始喜欢有安全感的大叔,其实说心里话,什么帅哥大叔的,我只想找个踏踏实实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大学毕业回了家,一进家门老妈就往我身后看。我说妈你看啥呢。她问我儿媳妇呢?我说破大学,全是丑八怪,没一个相中的。我妈看着他儿子我,俩眼冒光,说哎呦,看看我儿子,长的这么帅,眼光高是好事儿啊。

在家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又开始忙着找工作。有天老爸回来说朋友的单位招人,让我过去面试。

我按着地址找过去,好吗,感情是交警招协警呢。正好排队轮到我,一排桌子,仨警官,看了我三秒钟。

“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学历。”

“付谦,24,一米七九,六十七公斤,大学本科。”

“电话。”

“139********”

“行了,回家等着吧。”

其实我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可偏这事儿他就成事儿了。半个月后人家打电话说让我过去上班。

连我加起来一共招了三十人,头一天就是量身高做衣服。然后三十个大小伙子就被扔到大山里的培训中心集中训练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穿着崭新的警服站在火车站前的执勤岗上,一大早我妈拉着左邻右舍的来围观,说看看看看啊,这是我儿子,多帅气,多英俊,多威武。

我配合着敬个标准的军礼,一帮大妈乐的花枝乱颤。

我也爱国

我上班那天是9月18号,大会召开在即,某国兴风作浪,于是上班第一天我就赶上全市人民爱国。我站在火车站前,看着一大堆人挥舞着红艳艳的国旗就往我这边儿来,大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拿着对讲机跑到路边儿,呼叫队长。

“队……队长,有人,路堵了。”

“你在那站着当电线杆子啊,路堵了你不会去疏导啊,变单行线,一排一排放。”

“是!”这队长部队出来的,兵痞气挺强,但是据说有情有义,在单位口碑不错。

的队伍进了火车站广场,我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车都疏导过去,可能是我这身衣服太敏感了,也可能是交警在人民心中的地位没有我想的那么高。刚接近人群,就有人喊:“条子来了,条子来了。”

这种情况下的人都是亢奋的,一见我冲着他们跑过去,估计以为我要阻止他们爱国,几个人就冲着我来了,那气势,简直就是要吃人呐。

“兄弟,别激动别激动,那个啥……”老远我就边摆手遍喊。

这么一喊,更多人注意到我了,又有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往我这边儿跑。完了,上班第一天就因公殉职,真他妈不值啊。

结果后跑过来的人反而先到了我面前,我摆出一副准备打架的姿势,心想来就来吧,反正我受伤也算工伤,我妈更觉得光荣了。

结果这人把他手里的小红旗塞我手里,拉着我就冲着人群喊:“这警官是来游@行的。”

我傻了吧唧的跟着这人进了人群,喊了半小时口号,特警来了,人终于散了。队长在对讲机那头哇啦哇啦的说:“付钱你个傻缺!”

救我那人一直站在我旁边儿,个儿比我高点儿,看样子有个二十七八岁,下巴上有胡茬,长的还不错,一脸淳朴样儿,他扭头冲我一乐,我就觉得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众里寻他千百度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大叔吗!

“谢谢。”我主动伸手表示感谢。

“没事儿没事儿,我叫张大林,长期在火车站这儿蹲点儿干零活儿的,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他一乐脸上有俩酒窝,笑的那叫一个朴实。

“哦,恩,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回头看着马路上堵得不成样子的各种车。没跟他多说,赶紧回去疏导。

中午十二点半,换班的同事来了,我心想着是回家吃还是去单位吃食堂,就见张大林站在路边儿冲我招手。

“警官,请你吃饭啊。”我真心觉得自己定力不够,一看见他那笑,我就不自觉走过去,跟着进了一家板面店。

“你尝尝,这家做的板面特好吃。”

一起吃饭的还有和他一起的几个民工,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我吃了几口,还不错,张大林喝着酒,一直看着我吃。

我寻思不能呀,一般人都看不出来我是同性恋,这人这么殷切的眼神明显是对我有企图啊。

等我吃完了,张大林终于开口了。

“警官,我能求你点儿事儿不?”

“你先说说是啥事儿?”吃人家嘴短啊。

“我听说你们单位大院要重新铺地砖,能不能……能不能跟你们领导说说,把这活儿给我干?”

得,原来是这么个企图。

初吻就这么没了

我跟队长详细叙述了来龙去脉,队长一拍桌子说行啊你小子,知恩图报,好样的,就让他来吧。

于是隔天中午我回单位吃饭的时候就看见张大林他们蹲在大院里铺地砖。秋老虎下山,虽说快中秋了,中午也热的慌。张大林看见我,抬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冲我乐。我脚下打滑,差点儿摔倒。完了完了,中箭了。吃完饭出来见他们一人拿着俩包子在院子里阴凉处吃的香,鬼使神差开着警车跑出去给他们买了一箱矿泉水。张大林咧着嘴乐,露出两排大白牙。

后来有一天中午我去吃饭,张大林叫住我说警官你们单位的活儿我下午就干完了,晚上请你吃饭。

结果还是吃板面,就我们俩,他要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给我满了一大杯,说我这个哥们他交定了。

其实我想说,我不想跟你做哥们,就像跟你处对象。

他喝多了,话也多了,说他是农村出来的,上学时候是体育队的,高中的时候他爹出车祸死了,家里没钱供他,就不上了,一直在外打工。说他妈改嫁了,不管他了。说他属虎,命不好……

他还说了啥我不知道,后来我也喝多了,神志不清了,就记得在车站广场的路灯下,他脸挺近挺近的问我家在哪,我靠着他,抬头看见他厚实的嘴唇就那么亲了过来。

大半夜冻醒了,一看自己躺在广场的长椅上,缓过神儿才想起来,丫的亲了我就跑了。

这可是我的初吻呢。

一连几天没见着张大林,气的牙痒痒,这叫什么事儿啊,亲完我就跑啊,还是喝多了乱亲着玩儿的?怎么说也得跟我说声对不起吧,或者给个解释什么的。不过我打心眼儿里希望他真是个同性恋。

中秋节老妈带着我又把亲朋好友家走了个遍,这次不光夸我了,非要让人给我介绍对象。

比安眠药管用

大会马上要开了,大队长把所有民警都叫回队里,说要开个会鼓舞一下士气,我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低着头玩儿手机。人的直觉是很灵敏的,我就感觉身后有人。可我的身后那已经是窗户了。回头一看,吓得我嗷的一声就叫出来了。

张大林四肢趴在外面窗子上,瞪着大眼睛往屋里望呢。这可是四楼啊,演蜘蛛侠?

“付钱,干什么呢!”明明是付谦啊队长。

“没啥,就是这……”我指着窗户。

大伙儿也都看见了。张大林一看这么多人看他,估计是不好意思了,从身后拿出玻璃刷就开始擦玻璃。我才看清原来他背后吊着绳子呢。

“付钱,这张大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这当队长的还得替你报恩,要不你直接以身相许得了。”

他这么一说,整个会议室里的大小伙子全都嗷嗷的叫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心里一阵烦躁,起来就跑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看见张大林正好解开绳子下来。

“你过来。”我叫他。他回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问我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开会吗。

“那天你为啥把我扔广场了?”

“……”他不说话,低着头戳手指头。

“你躲着我干啥,我又不是怪物。”

“我回老家了,刚回来。你们队长说你让我来擦玻璃的,我就来了,我……没躲着你。我那天……喝多了。”

看他那可怜样,我一下子气全消了,算了,不管他是真喝多了还是成心亲我的,反正我的初吻已经没了,较真也没什么意义。

这事儿后来谁也没提,就这么过去了,家里老是催着我去相亲,我就跟队长说不用换岗了,我一人一天没问题。

张大林跟他的工友什么活儿都接,有时候几天不见,有时候一整天都在火车站溜达。他没再叫我吃板面,就是偶尔中午天热了他给我塞一瓶矿泉水,也不说话,我喝了他就走。

大会顺利开完了,队长说拼命三郎同志,你休一周吧。我说不用了队长,我喜欢上班。

实在是家里老妈着实烦人。一大票姑娘等着我去相。有时候真想跟他说,你儿子不喜欢女人。就怕她接受不了去见如来佛祖。

天气越来越凉,转眼就立冬了,下了一场雪,路上都是冰,老妈怕我又犯关节炎,买了俩护膝套在腿上,可寒气还是一个劲儿的从脚底往上窜,早上八点站到下午两点多,我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还有仨小时就下班了,坚持一会儿吧。

可坚持到五点我已经基本站不住了,感觉两条腿冰凉冰凉的,钻心的疼。没办法只能坐在马路牙子上先捂捂。

“你怎么了?”张大林蹲着问我。

“没事儿,老毛病。”

“腿疼?”他见我俩手捂着膝盖。

我疼的说不出话,使劲儿咬着牙忍着。

“上医院不?还是回家?”

气温零度以下,可我脑门的汗已经在往下滴了。

“要不先去我那吧,不远。”

我以为他会拦个出租车什么的,人家直接蹲那就把我背起来了。倒是没几分钟的路,是车站后的一片民房区,估计是他们租的房子,屋里生着炉子,他把我放在床上,我全身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满床打滚。

“你能不能给我买两片安眠药。”

“那玩意儿不好,我弄点儿热水,你泡泡脚吧。”

“我就要安眠药,快点儿去。”

我听见倒水的声音,他脱了我的鞋袜,把我的脚拉进了热水里。

突然的高温让我一阵痉挛,眼前一片空白,疼痛稍稍减轻了点儿,可没过两分钟,又开始剧痛。

我挣脱他的手,抬脚踢翻了水盆,好像有水洒到他身上,他脱了外套,开灯,拿被子往我身上盖,感觉他抓住了我的脚腕,然后我整个人给他压住,他开始脱我的警裤。

“你……你干什么?”我第一感觉是他想强了我。

他没说话,按着我,把我脱的就剩条‎‍‍‌内‌‍­裤‎‌­­‌。然后开始脱他自己。

“我……我是警@察,你敢……”

他扯过被子裹住我,把我两条腿抱在怀里用力搓。

“你……”他的手心里有茧,用力的摩擦,产生的热量源源不绝深入到骨头里,皮肤有点儿微疼。

“你这腿太凉了,得捂捂。”

心里的防备就那么卸下了,温度又回来了,眼皮越来越沉,快睡着的时候感觉好像有软软的东西从嘴唇上刷过,有点儿痒。

我稀罕你

早晨醒来屋里没人,炉子里的火挺旺,我只穿了一条‎‍‍‌内‌‍­裤‎‌­­‌,腿不疼了。穿好衣服,手机响了。

“我是张大林,今天有活儿,你醒了就出去吃点儿饭。还是请假休息两天吧。你那毛病怕凉。”

说完就挂了,没等我说一个字。

我站在路中间,手臂挥舞着,车辆有序通过。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我不知道啥是爱情,也不知道怎样和爱人相处,更不知道张大林是咋想的,他是对我有好感呢有好感呢还是有好感呢?

后来干脆不指挥了,蹲在路边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嚎叫。“付谦你丫不想干了是不是,看看你那形象。”

我忘了队长屋里有岗位监控。

下午张大林过来,站在路边看我指挥。隔着半条马路,他问我腿还疼吗,我说不疼了。他说你咋没请假,我说不用请,他又说你这腿是怎么整成这样的,我说关节炎。他说我想照顾你,我说……啥?

晚上我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他说他知道我喜欢男的,从我看他眼神里他就知道。

我俩手攥着拳头,看着路灯映在他脸上,显出斑驳的光点,他的脸是红的,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

“我知道咱俩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我……我配不上你,我就是……想照顾你。”

“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不知咋的,一看见你我就想照顾你……”

“我就想找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踏踏实实的……”

“我挺想有个家……”

“我想跟你有个家……”

“我……我挺稀罕你的,从一开始我就稀罕你,你是交警,有文化,我就是个民工,啥都没有……”

“我会找个好一点儿的工作,挣钱……”

“我的理想是当个包工头……”

“到时候给你买个房子……咱俩住……”

“不都说那个啥……感情可以培养出来的吗……”

“我……我会努力……”

“其实我不敢跟你说……怕你看不起我……”

“你别吃安眠药,不好……”

“我就是……挺稀罕你的……”

“……”

他胡乱的一句一句的说,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我能感觉到他紧张,说话有点儿抖,还一个劲儿的咬下嘴唇。

“你……你倒是说句话呀?”他低着头数手指头。

我楞楞的坐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有个地方堵得难受,感觉自己要爆炸了,胡乱搓了搓脸,抬头看他。

“大叔……”

“你嫌我老?我才二十七,比你大不了几岁,对了,你多大?”

“我……”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张大林,你知道我叫啥吗?”

他脸绿了,低头戳着手指头说:“姓付嘛,叫……”

“付出的付,谦谦君子的谦。”

“付钱?”

“付谦。”

“在我老家那,付谦付钱都一个音儿。”

“……”

张大林拼命的干活挣钱,他说等攒够了钱就给我买个房子。我说等你买得起房子咱俩都老了,他说没事儿,不管多老,只要我不嫌弃他就行。

后来有一天下午我在路上执勤,老远看见张大林跑过来,手里拿着俩热水袋,他说是刚灌的开水,让我暖暖腿,说完转身就跑了,说有活儿没干完。

我看到他手上被烫红了一大片,心里那块儿堵着难受的地方突然就爆炸了,我被炸的血肉横飞,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其实我知道炸开的是什么,那是被珍惜,被爱的幸福。

大学语文课上老教授说到卓文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天我一个人站在学校的操场中间哭的稀里哗啦,因为我曾经以为,那样的幸福,永远没有我的份儿。

如今我站在马路中央,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竟然舍不得擦。

一辈子能遇见一个真把你当回事儿的人太不容易,尤其对于同@性@恋来说,这简直就是妄想。

可是我的妄想,就这么变成了现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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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最近在写的长篇同名小说的短篇,长篇大约年后开始连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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