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省警视厅二十八楼，刑侦处处长办公室。

“坚，你先喝口水”

“唉哟，他不用喝啦，现在就是给他龙肉也没心吃，还是给我吧，刚才都把我口水讲干了！”

卓辉夺过明适手里的玻璃杯，咕碌碌地喝下一大口，重重吁出口气后，咂了咂嘴，转头叉着腰，审视着垂头坐在沙发上的杨小坚，“哎，杨大所长，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一会进高级酒店找情人，一会又被人扔进警局，我说啊，你就别费劲了，今晚要不是多亏我这个金牌大状的三寸不烂之舌，你早就被那啥秦总给告了，那可不是蹲蹲看守所就能摆平的事，你会被开除警籍的好不好，所长大人”

“好了，你就少说几句”

明适拉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问：“到底怎么回事？”

折腾一晚上的杨小坚颓废地坐在沙发里，双手撑着头，一付苦恼不堪的样子，事到如今，不能不认倒霉，碰上秦雨成已经够让他火大，哪知道利老爷子又半途杀出，在派出所时，利老爷子鄙视的目光让他半天都抬不起头，这也难怪，试想当时的他上着裂大口的衬衣，下穿花哩胡哨的苏格兰宽摆裙裤，头发零乱，双目杀气腾腾，拳头上都是血迹，咋一眼看去还以为哪个野兽派艺术家的真人秀。

唉，情路坎坷啊！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们这些哥们白给你操心”

翘着二朗腿的卓律师恨铁不成钢地推他几把，“杨小坚同志，你自己表个态，到底这出戏要唱到什么时候？”

他还是垂着头沉默，明适看了他好一会，叹了口气，问：“你真的这么在乎他？”

双手无力盖着眼睛，半天后，杨小坚呐呐地回道：“我很爱他，真的，我知道跟他一点都配不上，可我就是舍不得他，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就是不能离开他。”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跟小默差距都没办法拉近，可他真的很爱他，就算被嘲笑被愚弄，他都不想离开他身边，离开派出所时，小默被利老爷子硬拽进保时捷里，那孩子还恋恋不舍的贴着车窗冲他做个温柔的飞吻，慢动作般的口型在说着：我爱你，等我。

他可以等，但就怕没有等的机会，利老爷子会成全他们吗？拜托，正常人都应该不会吧。

抹了把脸，抬起泛红的眼睛，他苦笑道：“我很傻是吧，你们一定觉得我很可笑，适，阿辉，谢谢你们把我保出来，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去利家找他？”

明适站起来，摘下警帽，道：“阿辉，你先带坚找地方休息，明天一早我替你去见见利老爷子”

杨小坚还想说点什么，明适挥手止住，“先交给我试试，毕竟利佰威跟我们明家还是有点交情，你等我消息再做打算也不迟。”

“可是，适，你为什么要帮我？”

让旧情人去帮自己找新情人，这都什么事啊？杨小坚对明适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可明适只是笑着轻轻捶了他一下肩膀，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哥们，跟哥们还客气什么”

……

次日清晨，利伟打着呵欠从外边进来，昨晚为了避难，跑到新泡上的小嫩模那里去滚了一夜，这会趁着还早，想悄悄摸着回房补个觉，刚拐进三楼梯间，就迎面撞上个背着背包的人。

“喂！你上哪？”

“嘘，小声点”，利默猫着腰将哥哥扯进房间，关上门，低声道：“我准备跑路，你可千万别跟爸说”

“那他要问起来怎么办？”利伟抱着胸问道，他可不认为这是个好计。

“就说我痛改前非出国念书了”，重新背上背包，利默准备拉门出去。

“你要上哪，不是去找那个杨小坚吧，他昨晚进了警局，这会还不知道蹲哪呢”

利默想了想，道：“我会想办法找他的，对了，如果有什么他的消息，你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利伟嗤笑一声，感叹道：“你还真是被他套牢了，唉，杨大叔何德何能啊”

利默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懒得多说，窗外日光渐渐大亮，他背紧背包悄悄推门出去。

半小时后，明适的丰田SUV停在利家大宅门前的草坪上，宋平瞧见，忙迎上去，“明处长，这么早就来拜访啊”

明适出身‌‍高‍‎​干‌­‎家庭，明家与利家父辈上交情颇深，利老爷子白道混的不比黑道差，说白了，利家就是处于黑与白的灰色地带，拿捏好分寸，任谁也奈不了他何，这也是利家纵横东南亚军火市场多年不倒的原因所在。

“听说利老爷子昨晚回省里，久未拜访，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明适微微笑着，边走边摘下手套。

“呵呵，明处长有心了，老爷子听说您要来，特地请您共进早餐，这边请”

隔着红木雕花屏风，里面一位老者见他进来，即刻起身笑逐颜开，“来来，小适过来坐坐”

落坐后，明适左右望望，问：“两位少爷不下来用餐吗？”

两家虽是世交，但因为利家二子自小在香港长居，既便是回国也是夜夜笙歌，而明适又极少涉及上层富商的聚会，如果抛开这次的流氓案件不提，明适还是第一次见这两位少爷，之前的了解仅限于警视厅的私秘档案。

见明适主动提起自己的儿子，利佰威有点谨慎地反问：“小适知道他们回来了？”

明适轻笑，“这城里消息向来灵通，尤其是利老爷的双生子，美名远扬，昨晚有人说在警局见到他，所以，晚辈问问而已”

丢脸的事果然传千里，利佰威面露不悦，低咳了两声后，交代宋平，“叫两位少爷下来用早餐，就说警视厅的明处长过来了”

宋平正想转身时，一个声音透过红木屏风率先扬起：“哟呵，我当是谁呢，稀客啊，原来是省厅的明处长”

人影恍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挑衅笑意的利伟，他大步一跨，正正坐在明适身边，托着脸颊，放肆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玩味般笑道，“明处长恐怕不只是来吃早餐这么简单吧”

明适不动声色地偏过头，道：“确实是有事想与老爷子谈谈”

“呃，小适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利老爷问道。

明适抿了口茶，暗中理了遍思路，此次流氓案件暂且避开不提，毕竟多少也牵涉到利家，当时在警视厅立案时，他也聪明的不公开与利家的关系，利佰威能横行东南亚数年不倒自然是有他的厉害之处，再往上层的关系也不是他做得了主，今天来的目的无非是想替这对苦命鸳鸯说句好话。

他斟酌了会，说：“就是利默跟杨小坚的事，也许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杨小坚是我警校的同学，现在任西区派出所所长，他们的事我多少是知道点，昨晚我把他从警局保了出来，听说老爷子对此大发雷霆，我想，过来跟您解释解释。”

利佰威又愕然了一下，想不到昨晚那野蛮人竟是明适的同学，而且也知道小默与那人关系，看这架式估计是来说情的，他内心权衡了一会，打个太级回道：“有什么事吃完早餐再说吧，呃，宋平，去叫小默下来用餐，怎么搞得，半天都不下来，没规矩！”

宋平刚要抬腿，裤管就被利伟暗暗拉住，这个小动作被敏锐的利佰威收进眼底，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没准又玩什么花样！他一时火大，顾不上明适在旁边，桌子一拍，厉声道：“快叫那小王八蛋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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