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吃的，还是要节省点，留给娃读书用。”老吴半劝道。

“我今天啊，找了份活做，到裁缝店帮人剪布，也可以为你减轻点负担，以后儿子上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老吴媳妇笑着道。

望着贤惠的媳妇，老吴一阵心疼，平日里媳妇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去裁缝店干活，一定会特别辛苦，不忍道：“你还是别去了，太累了，家里的负担我会想办法承担的，相信我。”

“不打紧，你在那边也不容易，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若真哪天真腻了，咱做点小买卖都好。”老吴媳妇开明地劝道，看得出老吴对红袖楼已不太喜欢。

“知道了，媳妇你真好。”二人相视而笑，便领着孩子喊上爹娘吃饭了。

夜里，老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着日子这么过下去特别没意思，可眼下他着实没有太好的出路，突然他想起了徐丽水白的话，心里动摇了，很想找她聊一聊，或许能有点别的办法。

第二天，老吴正在后院发愁，便听得秦妈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说老吴啊，你是越来越不中用啊，前头有人在为难我们红袖楼的人，你不去教训人家，还在这偷懒，我红袖楼可是不养吃白饭的人，要是干不了就趁早离开这，别让老娘看了闹心。”

“秦妈，我是真的没听见，您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我不就过去了嘛……”老吴陪着笑解释道，也着实有点怕丢了眼前的饭碗。

“人都被我骂跑了，你现在还装什么机灵，好好反省反省，打起点精神……”秦妈又刺耳地嘲讽了几句，便又回楼招揽生意去了。

“什么东西，呸！”老吴低声骂了一句，又坐了回去，心事愈发显得焦灼了。

徐丽水一直观察着老吴，在她心里，已经看准了他是个不错的帮手，便试图找机会笼络他，眼下机会不错，她便又出现了。

“吴师父，秦妈太过份了，我去帮你讨个公道。”徐丽水说着，上前便要去追赶秦妈，被老吴拉住了：“丽水，算了吧，我还要靠这点待遇养家呢。谁叫我没别的本事呢。”

“说实话，你功夫这么好，出去做点什么不好……”徐丽水纳闷道。

“你不懂，从红袖楼出去，正经的武馆是不收的，就算要收徒也多少让人忌惮，所以也等于是废了，别的事情一窍不通，我又年过半百了，实在是有点难办。”老吴叹了口气，感慨道。

“不过你就没想过离开红袖楼，自己做点小买卖也是好的啊。”徐丽水继续试探性地问着。

老吴继续叹了口气：“当然是想过，现在我媳妇还要出去干活贴补家用，想想也是难为她了，可是做买卖也得手头宽泛，现在家里生活都很拮据，哪有余钱做买卖呢？”

“可是长久在红袖楼也是不是办法，你年纪慢慢大了，来这儿的什么人都有，天天跟他们动手，也存在着危险，你娃娃又还那么小……”徐丽水继续劝道。

“是啊，这些都是我的顾虑，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是一天不想在这待着了，乌烟瘴气的，早就烦了……”老吴耷拉着脑袋，无奈道。

徐丽水意识到是个不错的时机，便从袖口掏出了近几日得来的所有赏钱，而这已经抵得上老吴一年的工钱：“吴师父，我们相识一场，若你真心想改变现状，就把这钱收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这儿，做点小买卖肯定是够了。”

老吴没想到徐丽水会这样帮助自己，向来不收秦妈以外的钱的他，忙推辞道：“不不不，这也是你好不容易攒的，况且你的钱也全被骗……”老吴意识到说漏嘴了，忙住了声……

“吴师父，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若你真心把我当成徒弟，就把情况都向我说明，我一定感激在心，这点钱你就收着吧，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但对你们一家可能是扭转生活的大作用。”徐丽水再次把钱推给了老吴，这次老吴没有拒绝，但依旧说：“那就权当我借的，我一定还你。”

“不，我这钱是送给你的，还也不是白白相赠的，还想问问你一些事情，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明日清晨，你以教我武功为由，再到后院找我吧，到时我们再聊。”徐丽水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老吴摸着钱，心里万千滋味，但也仿佛看到了新的机会，慢慢开始盘算着如何开展新的生活。

“老吴啊，秦妈到处找你呢，前头有几个人赖账，你赶紧过去帮忙，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上个青楼都要赖账……”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把老吴喊走了，红袖楼里依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而一场属于徐丽水的战役，却正悄悄地筹备着，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讨回一个公道。

次日清晨，徐丽水起了一个大早，来到了后院，等待老吴，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汪清水，自己的倒影变得很是模糊，面庞也觉得十分陌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徐丽水开始有点讨厌自己，可能就是从被强bao的那天起吧，她开始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自己，可却从没像今天一样，那么坚定地想去反抗这一切。

“丽水姑娘，我过来了。”老吴不知何时，也已来到了后院，随身带了两把剑，虽然他知道徐丽水是想打听事情，但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带来了工具。

“那就开始吧。”徐丽水默契地接过剑，慢慢地跟着老吴舞了起来。

“姑娘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我已经和家人商量好了，决定今天便向秦妈辞别。”老吴先开了声。

徐丽水并不意外，接着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个好的决定……”徐丽水舞着剑，转了身问道“那张浪到底是什么人？整个红袖楼的人，难道都事先认识他？”

老吴慢慢阐述着事实：“这张浪，其实我也不熟悉，他是杨六娘的人，这杨六娘是秦妈的发小，我只听说，杨六娘觊觎姑娘的私房钱，一直想从你这把钱捞过去，为此她找上了秦妈，秦妈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又想让姑娘失点财，不轻易能从红袖楼离开，但同意了，他们让张浪假扮成一个痴情的书生，进入红袖楼一步步骗取姑娘的信任与感情，最后让姑娘心甘情愿地把积蓄都拱手相赠……”

徐丽水听着，脑海里回放着张浪哄骗自己的一幕幕场景，心中的恼恨不断翻涌上来，手中的剑也舞得十分用力，她忍住脾气继续问：“那张浪真是杨六娘的人？是她什么人？”

“这？说白了就是杨六娘养的一个小白脸，据说是今年才从外地找来的，一直与杨六娘住在一起，因为在当地比较面生，也少带到红袖楼去，因此才骗过了姑娘……”老吴略带着愧疚道、

“那为何红袖楼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不知道？又为何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告诉我，或流露一点真相呢？”徐丽水最在意的是，小胖与老吴平日里都与自己要好，却也都一声不吭。

日期：2022-07-20 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