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进山从早到晚一无所获,天已经渐晚,爷爷只好无奈往回赶。
只是就在快要出山的半路上,爷爷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穿红衣服长发披肩的女人,背对着吊在一棵老松树上。
那时候爷爷才三四十岁,火气旺,虽然当时吓了一激灵,但反应过来后,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走了几步。
可走近一些再瞧了个仔细,才看清楚根本不是什么红衣女人,而是一只红毛狐狸。
当时的爷爷没多想为什么会这么邪乎,把狐狸看成女人。
权当因为天色擦黑,看花眼的缘故。
走进后看那只红毛狐狸似乎还没断气,吊在树头身子还在轻微晃动……
奶奶每次说到这里就止不住叹气,她总说如果再重来一次,爷爷绝对会有多远跑多远,不会靠近那只红毛狐狸。
我非常好奇,爷爷发现红毛狐狸后来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
但奶奶说到这再不愿多说一句,我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的,但每次一追问,奶奶她都老泪纵横,一个劲抹泪。
那次进山,爷爷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我妈在生我之前还生下过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姐。
而正是我妈生了我姐,奶奶才说我们胡家不该有后。
我姐出生时,村子里猫狗都在哭嚎,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而她生出来天生畸形,耳边有点尖,嘴巴也尖尖的,尤其是那眼睛细长如丝。
当初稳婆抱起我姐看第一眼吓得差点摔在地上,她惊恐的说,“这丫头,咋像个狐狸啊。”
是的,狐狸!
除了没有毛发,我姐的模样和神态像极了一只刚出生的狐狸。
而且她出生不会哭只会笑,是那种阴森的笑,大晚上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渗,场景十分诡异。
全村人都背地里说我妈生出来的是一个妖怪。不过我姐还不到一岁就离奇的夭折了。
童丧,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
所以当初只用了炕席卷起尸体挖个坑埋在了村外的河水沟地里。
埋下地的时候我妈当场就哭晕了过去。奶奶泪眼婆娑的叹息了一声说,“这是老胡家的命!”
而后来一直到有了我。
当初我妈在怀我的时候,奶奶就不同意。她实在担心我妈怀了我,生出来后又会是一个怪婴。
但是我妈从我姐走后整天以泪洗面,我爸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最后下定决心再要一个。
如果生出来后还是一个怪婴和畸形儿,那也就彻底认了。
在怀上我后我妈的情绪明显好很多,随着日子肚子也越来越大,但奶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并不是畸形儿,但从我妈怀孕到生下我,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都说十月怀胎,但是我在第十个月份并没有出生。
我姐的事,当年全村人尽皆知。
那时候闹得很凶,整个村上上下下都暗地里说,我妈又怀了一个妖怪,只要我妈扶着腰出大门,村民一看就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了悔气。
所有人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说我们老胡家招了邪,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招惹不干净得东西,以后恐怕断子绝孙。
从那以后,我妈连门都不敢出了。
我爸四处找药,奶奶更是急的不行,整天拿佛珠在屋子里来回走,求菩萨保佑。
而等我出生那天,奶奶在大门口打盹的功夫,梦到一只红狐狸窜进家门,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头撞在门槛上。
后来我妈跟我说过,我出生的日子,像冥冥之中算好的一样。
从怀胎到我出生的天数,跟我姐出生到夭折的天数,是相同的。
奶奶像是知道什么,只说这一切都是命数。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我心神不宁的。
我妈看出我脸色异常,问我是不是哪不舒服。看出我妈脸上的关切,我支吾半响才说,“妈,他来了……”
我妈当即一愣,还怪紧张的问了句他是谁,不过刚说完,我妈就醒悟了过来,脸色难看的问我,“你又做梦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抿嘴一言不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爸在旁虽然不说话,但我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从我说完后我妈心事重重的,饭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筷子,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问她去哪,我妈说,“去奶奶家。”
我们跟奶奶是分开住的,奶奶家就在隔壁,是那种老式的三合院,可能因为奶奶刚去世不久的缘故,院落里布满了没有打扫的枯叶。
我妈把我拉到奶奶家堂屋,这里一直供奉着一尊檀木橡塑,雕得是一只盘坐的狐狸。
记忆中这个狐狸雕塑,好像从我出生就有了。
小时候,只要有个大病小灾,奶奶就会拉着我给狐仙上香。
那时她总说狐娘娘会保佑我。
每年过年时,要烧上一整只鸡,插上三根香,全家进行叩拜供奉。
这群人。
我要是手里有石头,一定从他们头顶挨个砸下去!
哪有人拿着匕首,扎别人扎得这么快乐的?
身体已经开始重组了,黄毛颇为惋惜地放下了匕首:“哎……”
“……你叹个什么气啊!”
“下次再扎不知道啥时候了……不是,我是说你真惨啊,真可怜。”黄毛索性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的我,满脸的意犹未尽。
其他人也差不多。
我翻了个白眼,不去看他们。
沈兆山还蹲在我的尸体旁边,我只能看见他乌黑发亮的后脑勺。
他也在看着我的尸体。
焦黑的身体开始臌胀起来,脖子上方的血肉一点点组合,最后组成了我的新头。
我挠挠脸,这词儿咋这么奇怪呢?
更奇怪的是,新长出来的头,无论是头发皮肤还是眉眼,要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差点都不认识自己了。
这还是我的头吗?
吧嗒。
沈兆山的口水滴到了我身上。
“沈兆山你干啥呢!”
沈兆山急忙擦擦口水,蹲着转过身看了看天空上的我:“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看呆了。”
死变态。
随后,焦黑的皮肤,似乎禁锢不住里面的躯体了,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外面的皮肤就像一层层被烧透的木头一样碎开,露出了里面焕发着生机的皮肤。
令我意外的是。
我好像……长个子了……
我他妈,居然,长个子了!!
还是用这种方式长的!!
我心里好像有几百头名字三个字的小动物跑过。
朝阳大步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我被我的身体重新吸回去了,之后就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时,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好渴啊。
渴得我嗓子里火辣辣的,急需冰凉甘甜的水续命。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小心摸到旁边一颗毛茸茸的东西,扭头一看……嘴角抽了抽。
朝阳就趴在我床边,因为被我摸到了他的脑袋,他醒了。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头还摁住我手下。
卧室里没开灯,他应该,没看见我尴尬的表情吧。
日期:2022-08-01 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