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德央做的。
刚才看到的徐鸿飞,也是鬼魂,他从德央那里得知,德央没有伤害他的家人,所以赶来看看。
冤有头,债有主,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屡试不爽。
徐鸿飞最终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了生命,老徐头和小梅白发人送黑发人,唐欣也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她和徐鸿飞的孩子,也只能面对出生就没了老爸的人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化作鬼魂的徐鸿飞出去后,我有点不放心唐欣,来到病房前,看到老徐和小梅已经睡着,唐欣则一个人站在窗前,形单影只,没有见到徐鸿飞的鬼魂,应该已经了却尘缘,去投胎了。
和小胡魏哥他们去金座喝酒,这时候师父才回信息:“搞定了吗?在哪里?”
我如实回复师父,师父这次是秒回:“告诉我包间号,马上到。”
喝了很多酒,我看到眼前的姑娘一会儿化作唐欣的样子,一会儿化作曲珍的样子,再一会儿又化作德央的样子,最后我也忘了点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
师父喝多了,抱着立柱哭,魏哥好一点,给人小姑娘讲述青海的鬼故事,吓得小姑娘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小胡则管人家小姑娘叫陈冰,我隐隐记得,陈冰是武警医院那个小护士的名字……
十二月份的拉萨,生意惨淡,仨人天天在店里烤小太阳,中午去朗赛古玩城楼顶喝茶,聊天,瞎扯淡,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一个月,任东来始终没有出现,看来上次雄天化身,对他造成的伤害,真的很严重。
但是蛰伏起来的任东来,远比之前更可怕,无处不防,却又无处可防,防不胜防,最可怕的剑,是藏在剑鞘里,尚未出鞘之剑。
一直没有出现的任东来,带给我巨大的压力,我既兴奋又忐忑,很期待能与他正面一战,但是心里也清楚,就我这两下子,把我和师父小胡都绑在一起,也不够人家一顿吃的。
在2015年12月底,已经没什么生意,天气越来越冷,师父宣布放假,回家过年,不过这次没有自驾,大家各奔东西,我直接回老家,师父去兰州找小生,小胡留在拉萨陪他小护士女友。
临走的头一天,三人在店里算账分钱,一年下来没盯着做生意,我分了八万,小胡来得晚,分了四万,师父又预缴了明年的房租五万,最后看着我们说,他辛苦一年没赚到钱,不过我可不管,他卡里一百多万,生意本就有好有坏,当老大的肯定要担风险。
我是阳历12月31日从拉萨出发的,当晚到达济南遥墙机场,时间太晚,就在经一路找家四十一晚上的招待所睡下,也不能洗澡,将就凑合一晚,第二天一早坐车回家,回家的时候,正是元旦,阳历1月1日。
回到老家,离过年还早,还一个多月,闲着也没什么事,每天的日常主要就是跟家里的亲朋好友吃吃喝喝,老家的朋友很自然地就问我为什么还没结婚,一把年纪了……
只得推说没遇到合适的,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有个曲珍,现在找不到了,据说是被个什么妖魔鬼怪一样的任东来掳走了吧。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商人,仅此而已。老家人心地善良单纯,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不为常人所知的秘密,每个秘密,都能吓坏他们。
老爸老妈则不停安排相亲,我是毫无兴趣,但是也不能拂了他们之意,只能走马观花应付一下。
回来之后,平均两天相一次亲,这频率,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大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戚帮着介绍的,可是根本没什么成绩,一来我心里记挂着曲珍,二来则是这些相亲对象,实在不尽人意。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光从相亲对象身上,至少明白了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成色,正如人说的,相过亲后才知道自己在媒人眼里是什么位置。
这样一直相了八九个对象,直到农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家里一个表嫂又给介绍一个,其实这个早在前几天就介绍过,但是因为双方相亲都挺忙,没时间,就拖到了小年才见面。
约在广场见面,老家小地方,也没什么像样的约会场所,一到年根里,每天广场上前来相亲的单身男女至少有十几对,不过具体能成几对,我是无从而知。
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半,小年家里包了饺子,因为本来就没抱希望,我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在家里吃了半斤韭菜馅饺子,才去广场和人家见面。
听表嫂说这姑娘长得很漂亮,我也没在意,几天前就和姑娘加了微信,但是微信里没有她的照片,我心说连照片都没有,估计长得不咋地,这年头但凡有点姿色的姑娘,哪个不是自拍狂魔,她头像也是风景照,真心觉得不靠谱。
到了广场,来到微信里约好的地方,因为没见过对方,也不知道哪个是,看看手机还没发来信息,估计是还没到,我就点上根烟,故意很夸张抽着烟,心说我来不过是走走过场,管她怎么看我。
刚点上烟抽了两口,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你抽烟!”
跟了师父这么久,我自认很敏锐,反应很快,可是却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一人,点烟的时候,我还观察过周围,附近二三十米都没什么人。
心生警惕,我右手夹着烟,左手摸了摸兜里的普巴杵,迅速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个妙龄美女,着一身黑色衣裤,看着我脸上的惊讶,她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杆,开口说:“我早就到了,藏在路灯后面,悄悄观察你。”
我呆呆站在当场,并不是因为她从路灯后面出来吓到我,也不是因为她提前到了观察我这种心机婊行为,而是她的容貌。
她长得和曲珍竟有八分相似,一样的高挑身材,一样的水汪汪大眼睛,一样的双眼皮,一样的皮肤白皙,长得像明星杨颖,她比曲珍的妹妹尼央,长得更像曲珍。
我看呆了,外表太过相似,说八分像,都是保守了,但是她的眼睛不会发光,没有曲珍眼里的一双太阳,表嫂说过,她叫文静,今年二十五岁,在一家银行上班。
烟头快要烫到手的时候,我才恢复清醒,摇摇脑袋,确定自己没看错。
文静先开口了:“孙小帅,你看够了吗?”
我清楚地记得,在2013年的藏历新年初七,我在阿里洞措乡食堂暖房里喝酒,曲珍进来的时候,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孙小帅,你看够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使劲儿嗅了嗅,文静身上并没有曲珍身上那种淡淡的金桂香味,我才木然开口说:“嗯,看够了,不好意思。”
文静见我这使劲儿闻的模样,却撇着嘴,一脸嫌弃说:“李姐说你是个年轻有为的古董商人,可没说是个变态呀……”
李姐就是我表嫂,我哑然失笑,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确,一见到人家就盯着呆呆看半天,还使劲儿闻人身上的味道。这要不是变态痴汉,就是村里的傻子。
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就又掏出烟点上,文静没有制止,只是看着烟盒,皱着眉说:“你知道这烟叫什么名字吗?”
我抽的十块钱一盒的紫云烟,这烟,还有一个名字,叫前尘往事,当然,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以前给兰州的小生讲过,也给才扎讲过。
我不明白文静这话什么意思,心说不可能她个不抽烟的人,也把云烟叫前尘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