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好不好?在方雪没做恶梦之前,感觉很美好,在做了恶梦而惊醒时便觉得不好了。走火入魔即是过头,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是有所思,梦里越是将所思粉碎。即使所思就在身旁,可是总由不得地陷入沉思。
最后,方雪苦笑对自己说真是走火入魔了。若不是,现在她很可能还在工作。二天前,员工发了图纸过来要她确定方案,以便下周深化方案,可是连续二天,她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就盯着昭阳,问着昭阳。她堂堂一个……何以至此啊?如果这个人又让她伤心失望,岂非…..
太讨厌了。方雪从梦中醒来后,思绪突然好不凌乱。她不计后果地,走火入魔地,至自己于这境地。全都是怨自己,昭阳本没错。他为什么没错,太讨厌了。不,全都是他这个小子造成的,是他的错。
在辗转之间,突然听到昭阳轻声说:“你醒了?”
方雪没好气地说:“我睡不着了。都是你。太讨厌了。”话说出口,突然发现,自从喝红酒壮胆后,她再也没有温柔过。天,细想一下,再也没有温柔过。她何曾这样?她何曾这样啊?
昭阳说:“好啦,是我不对。别多想了,明天你还要上班。熊猫眼上班,可不好。”
方雪说:“我这样咄咄逼人,不多久,你便会……”
昭阳说:“你说东,我不会说西。”
方雪搂着他,不再说话,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许只有一天,因为太不真实了。说多,错多;不说,便不会错。人性经不起追问。她不应该再追问。人生有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便有第三次。昭阳失陷于长久的奢望之中。他突然想起每个神话或者童话故事中,给予愿望的时候都是三个。建筑设计的模数也是“三”,就连黄金分割点的都可以用简化版的“三分法则”来划分。人们常说“事不过三”。《道德经》也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还有唐诗三百首,还有宋诗三百首。
李白有诗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杜甫也有诗云: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有条定理叫墨菲定理,它说:会出错的,终将会出错。另一种表达形式是:越怕出事,越会出事。
自见方雪在喝酒,昭阳就怕出事。现在,事已出。后面怎么做?
昭阳问:“为什么要喝酒?存心的么?”
方雪答:“是啊,我存心要喝酒。”
昭阳问:“你就不怕有可怕的后果?”
方雪答:“是啊,我怕啊。”
昭阳问:“你怕,还喝?”方雪答:“是啊,我还是喝了啊。”
昭阳说:“走火入魔了。”
方雪答:“是啊,走火入魔了啊。”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但没有很多次走火入魔。物以稀为贵,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天亮了。阳光明媚。梦是不是要结束了?
方雪买的是二房二厅的刚需房,房间都不大。不过一个人也足够。她也是为了自己未来有条后路。她感觉离婚以后会孑然一身的了,买个房也好养老。
公司的租不算贵,不过离市区太偏远了点。所以,她看上这里的房,因为距离她的公司不过3.5公里。
附近有农田,想来地铁应很难进来。公交车也不多。交通不是很方便,出行多以自驾为主。所以,她出门都需要开着车,谈项目也方便些。
方雪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专长,把房子装饰得雅致又简单。自从装修完毕,昭阳是她第一个异性客人。她甚至以为除了维修工之外,应该不会有其它男人出现在她的房子里面了。她自认为心已经死。不过,现在知道高估了自己。且,人还是自己带过来的。
天气依然闷热,她却春风得意地回到公司。刚坐下,便有员工拿着打印出来的平面过来给她过目,带着埋怨说:“雪姐,我二天都在等你的意见。发信息、打电话又不接。”
埋怨归埋怨,还是老老实实让老板安静审阅方案。在这里,方雪既是老板,又是设计总监,自己坐阵。如果她懂会计,也许还要做账。行政方面基本也是她与会计一块干的了。
一周之计在于星期一,跟进项目进度,与甲方汇报,处理公司内务。忙到前台问她要不要点快餐的时候,她才知道已经下午一点钟了。他们去吃完饭回来,发现雪姐还在案前忘我审阅图纸。
在公司有他人在场的时候才叫她方总,日常以雪姐称之。毕竟,雪姐听起来都年轻。事实上也年轻,皱纹还没有出现在额头。大战三个回合后,她依然精神得很。这得益于不间断的锻炼身体。自从准备开公司后,她便保持一周至少三次锻炼,而且坚持每天跑步——不过已经三天没跑了。没人可依靠,她不允许自己身体支持不了。就像她不允许任何人阻止她要做的事一样,也不允许自己委曲求全地奉迎旁人,即使是她丈夫。
“不用了。我等下去吃。”方雪一边说,一边示意让她一个人打个电话。电话一通,便问:“醒了没?”
昭阳说:“接了电话,肯定醒了。你该问起来了没。”
方雪说:“哼。你肯定没起来。现在起来,我回去接你一块去吃饭。”
昭阳说:“遵命。”挂了电话,他发现自己有点滑头。摇了摇头,心想,难道我也变了么。不过,他也知道,他应该要改变了。也是时候了,不是吗?
方雪离开公司前,把新的意见放到员工的台面上才走。并告诉前台,有事直接打电话给她,不要等她回来,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若不是电话响,昭阳应该还在沉睡。洗了脸后,才终于清醒一点。这个时候才看清楚房间的布局。虽然方雪是做软装的,但自己家中却没有太多的装饰品。电视背景墙是层架,上面有不少书籍和碟,55英寸的电视机被书籍围绕。她还没有回来,于是他抽出一本书来看。都是建筑与室内设计类的,他不喜欢,所以,他塞了回去,终于找到一本小说。
小说还很新,没有翻看过一样。他看了几页,方雪便回来了。开门看到他在看书,便笑着说:“书呆子吗?”
昭阳把书放回去,说:“我倒是想成为书呆子,可惜天不从人命。”
方雪说:“说起书来,我倒想问下送你的书还在不在?”
昭阳说:“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方雪说:“你既说不许生气,一定是说出来后,我会生气的。那就不要说了。”昭阳笑了笑了,握着她的手,像是想感觉一下她是不是真实的。是真的,手暖暖的。“走吧,我们吃饭。”心里却想着,这种时刻会出现多少次?多少分钟?不对等的情况,是否会令二人在后面的日子里渐行渐远?
方雪刚要开门,昭阳突然说:“家里有面和鸡蛋吗?”
方雪扭过头,说:“有。”
昭阳说:“不出去吃了,怎么样?”
方雪说:“行。”
他们还很多话要说,要问,要理清楚。不过,就今天解决?现在一点半有多,再出去吃,也不知要多久。最主要是,他想二人单独呆的时间能长一点,说话别人也不会听到。陌生人听到就听到,本无什么关系。不过终究不想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