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的只有冷冽的严寒,眼前是浑然的白色,她被寒风吹得退后一步,仰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雪人,胖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有人在身后叫她,于是肖悦琼回头。面容英俊的男人,脸上还没染有太多沧桑,她甚至还不到男人的胸口高。
肖悦琼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只这场景,其实是插播进来的真实记忆。绕城刚下过那年最大的一场雪,她还住在拆迁前的旧城区,小学下课后回家,肖铎锋拉着她去院子里堆雪人。她从不知道回忆拥有如此清晰的颜色,为爬藤植物搭建的老旧木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暗淡的浅黄色外墙衬得冬日更加萧索,对面五楼遮雨棚的塑料布在风吹日晒中褪去鲜艳的红,脏兮兮地摇曳在寒风中。还有眼前高大的雪人,她踮起脚才能够到它的头顶。
男人递给她一节粗树枝,指导她插进雪人的身侧。肖悦琼许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毛绒手套结了冰,小脸冻得生疼,还在雪地里手舞足蹈,浑然不知离别即将来临。肖铎锋牵着她的手回家,给她洗了热水澡,等她睡着后提着箱子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
她一天天数着,雪人没能坚持到一百天就化了,充当鼻子的胡萝卜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半截儿埋进土里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春日喧嚣得像极了她曾经厌烦的叁天两头的争吵、记忆里过分荒唐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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