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冻河
门帘里许久听不到水声,也没有她好听的女声传出来。
“你新剪的头发,真好看。”宋伯良还傻傻地立着。
“怎么会好看,这么短。”
苏逸梵从里屋端着盆走出来,俨然女主人与自己的丈夫娇嗔骂俏。
“我不怪你,这事就算了吧。如你所说,我贱。”
“可贱人也有活着的权利,我还没有坏到以死谢罪的份上。”
她摸摸他粗糙的脸,从前,是多么的细致。
没来由地一声嗤笑,“白面书生,被生活逼成了汉子。”
“你去哪里?”
宋伯良见她里去,摸着刚才被她触摸的脸颊,迫不及待开口在她背后问。
她没有驻足也没有回答他,院门枝桠开合的声音告诉他,她走了。
他的心突然莫名空虚起来,一阵眩晕,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掩面。
然后猛然冲进外面白茫茫的天地,冲着她渐渐消失的影子喊,“苏逸梵…苏逸梵…”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喊什么,只是不断地叫她的名字。
最后对着冷空气,巷子里只剩他叫喊的回音和新添的脚印。
“对不起。”
总要活着,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天大的事情。
只要人还活着,就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苏逸梵没有大学毕业文凭,也还是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报社做校对。
为此,她还改了名字。
以后,她不叫苏逸梵,叫苏青。
面试她的男人带着瓶底厚的眼镜,叁十来岁却穿得老气横秋,一身灰黑,看不到一点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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