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熊烨正在想如何劝劝辛汀,却发现这人边哭边笑还毫不误了吃饭,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努努吃过饭,跑进来看见自己爹爹正在喂小辛叔叔喝粥,乖巧又正经的对他爹说:“爹爹,我来喂叔叔吧,你去吃饭。”说着就爬上床边煞有介事的捞过碗和勺子要喂辛汀,囧得辛汀脸上快燃了。
努努终于喂成饭了,高兴的很,根本不管被喂的人脸红成啥样。熊烨看两人完全不同的表情,满意的吃早饭去了。
努努心满意足的喂完了剩下的小半碗稀饭笑呵呵的捧着碗走了。熊烨用兽皮水袋装了热水捂进辛汀的被子,温暖的水温透过软棉的衣服熨贴着他重痛的小腹。辛汀蜷缩的身子慢慢的舒展开来,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抱着肚子上的热水袋香甜的睡着了。
山上的水稻比山下的晚熟几天,。谢家人多田也多,怕到最后谷子熟过头了一割就落到田里,所以趁现在谷粒还有些青涩时就要开始打了。农家到了收割时都是兴换工的,先帮别家打,自家收的时候别人也会来帮忙。
谢家小儿子过来请熊烨过去帮忙打谷,熊烨说今天不去,怕辛汀有什么事。辛汀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熊烨在外边和谁说着什么,一会儿又没声音了。等努努进来就问他刚才是谁?
“是谢五哥它们要打谷子了,让爹爹帮忙呢。”努努爬上床边将鞋子蹬了,在被子外边挨着辛汀躺着,手里来回搓着辛汀昨晚给他做得风车。
“那你爹爹去没有呀?”辛汀伸出只手将努努往里拢了拢。
“没有,爹爹会担心叔叔的。”努努圆圆的眼睛眨眨,望着蓝色的粗麻帐顶。
“我没事的,快叫你爹爹去呀,不然你们收谷子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帮忙的。”熊烨家两个人的田面积也很大的。古时候农作物产量不高,只有扩大种植面积。好在人口不多,土地也足够辽阔。
“哦,”努努也不起床,躺在床上就拖着声气喊:“爹爹,快进来……”
熊烨正在翻晒最近剥的兽皮,大都是兔皮和羊皮,大大小小的摆了半院子。听到努努叫,以为辛汀有什么事,立马进屋。
“什么事?”熊烨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好好躺着的两个人。
“你去帮谢大哥它们打谷子吧,我没有事。”辛汀拉着被角捂着肚皮说。
“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他们家人多,也不差我一个。”熊烨皱了皱眉头,看着努努翻身趴着,一下一下的去捋辛汀的留海。
“人家都来喊你了,去吧,努努陪我就好了。”
熊烨想了想:“田都在湾里,有事就叫努努叫我。”说着转身去了。
努努侧躺着,瞧了瞧辛汀又睡着了,自顾自的把风车小心的放在枕头上,在床上对着两根胖胖的食指,玩起逗虫虫来。玩过后,悄悄的将辛汀的短发揉的乱糟糟,又慢慢给他理顺……
熊烨到了田里,谢家人已经开打了,半桶刚拖进田里一个角。谢家在家的四个壮年男子都下田了,和着熊烨,正好两个割两个打,一个负责拉谷草和挑谷粒回去晒。熊烨和谢家大哥一人占据半桶一角边打边聊天。
“熊二弟,听你嫂子说你们家添了个人?”谢大哥是个憨厚的黑脸汉子,手中那把稻穗结实的打在半桶壁上,轻轻抖落金黄的谷粒,打在桶底沙沙响。
别以为打谷就只是累人的体力活,用力轻了,谷粒不会掉,用力重了,谷粒会从半桶壁反弹出去,打谷也要使巧劲儿。嘣嘣的打谷声交替响起,奏响了农人丰收的乐曲。
“嗯,我娘那边的表弟,发大水将家冲没了,多年没走动,找了个多月才到这里。家里多个人也好,热闹些。”
农民辛苦一年收成就看现在了,谷粒在打得方正而略带弧形的半桶壁沙沙作响,似落进收获者柔软的胸腔,挠的胸壁麻麻痒痒。
“熊二叔,听娘说你们家表弟长得白白净净的,可好看了,真的么?”谢家小儿子右手的锯镰刷刷的割倒面前莽实稻茎,忍不住问。
“是挺文静的,他们家就一个孩子,打小就宠得不得了,好在没养刁——你们家今年收成不错嘛。”熊烨捆着谷草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想着家里躺着的人,忍不住盼着快到中午好早些回去。
看着桶底渐渐增多的谷粒犹如颗颗金子,谷粒上细小的毛刺被阳光和水反出钻石般的光泽。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看到钻石,但敢肯定的是,这些金黄的、混合着阳光与汗水味道的谷粒远比同体积的钻石会更让他们踏实与满足。
“呵呵,田太多,不得不早些打,晒干秕谷就去了一成。公粮除了也只够吃一年的。”
田里有水,所以即使不停的干活,也不会热得受不了。半桶后边的稻茬被压得斜斜的插在田里,像是在为半桶前的劳作者致敬。
随着谷粒的增多,半桶沉得快拖不动了。熊烨将箩筐拿过来铲了担谷粒挑着就走了。拖谷草的谢老三自动填了他的位置。水田的谷粒浸过水比干田里的重多了,沉甸甸的担子熊烨挑着健步如飞。谢家大哥看了看只留个背影的熊烨,笑呵呵的对儿子们说:“还是你们小二叔能干,我老了,呵呵。”
只有十五岁的小儿子忙说:“爹哪里老了?爹力气比我的都大呢!半桶一口气扛到田里还脸不红气不喘。”
“呵呵,那是下坡不是?若是上坡就不行了。”说着又弯腰拿过一把谷穗继续敲打。
一行人一上午将这块田打了大半,太阳实在太大只好收工回家。
熊烨挑着水滴答的谷粒走在前面,才爬了个坡就听见对面坡上努努哭的呜呜响,瓮声瓮气的直喊:“爹爹,呜呜,爹爹你快回来……”熊烨脑子一下子嗡了,放了担子就朝家里跑,边跑边安慰努努:“努努乖,快回去,爹爹马上就回来。”
真是揪心死了,难道是辛汀不好了?早知道该守在家里的。熊烨心里冒起浓浓的悔意,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努努哭得呜呜呜地拖着脚往房间里走,站在床边哭声哭气地问:“叔叔,你是不是受伤了?”眼泪都擦不赢。
“没有呀,努努怎么哭了?”辛汀起来坐在床边将努努抱在怀里匡。
“哇——,你骗我,你是不是,不想我们知道?呜——”努努眼泪直飙,还心疼的问:“叔叔你哪里受伤了嘛?我叫爹爹回来了。”眼泪汪汪的努努用望着受伤小白兔的眼神询问辛汀。
“努努,到底怎么了?”熊烨跑进来喘着气问。看到辛汀好好的抱着努努,吊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爹爹,呜呜,叔叔受伤了,还不给我们说。”看到自己爹爹,努努立刻变得比自己受伤还委屈。立刻伸手要熊烨抱抱。
“我没有受伤呀?”辛汀也很奇怪,努努怎么非说自己受伤了?
“叔叔,怕我们知道,我看见厕所里有好多血的。”
这回轮到辛汀脑子发嗡了!不到半秒,他的脸就红得绯烫,露在外边的耳垂也红得好像轻轻抹一下就会出血似的。
努努的童言童语让两个大人都热气上冲脸颊绯红,尴尬无比。度秒如年阿,辛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希望自己变成只会打地洞的老鼠……
“额——努努,叔叔没有受伤,是昨天捉回来的那只羊受伤了。”这是熊烨想了半天,才想到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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