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当晚,夜空起了乌云,层层叠叠遮住了月光,暗得叫人发慌。初更时分,池枕月终是劈完了一大堆柴木,拖着快垮掉的身体去井边提水洗漱。
两条胳膊抡了半天柴刀,又酸又痛,即使什么也不拿,也在不停地发抖。一桶水出了水面登时重逾千斤,池枕月再也拎不住,手一松,水桶连着绳索一起掉进井中。
他趴在井口的石圈上,压抑着声音断续咳,每一声,都带出猩红的热液。
真想把心和肺都咳出来,那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他慢慢地喘着气,抬起手擦拭唇边血迹。他的双手,也有好几条深浅不一的伤口,是劈柴时弄伤的。
他失神地在寒风中坐了很久,才回到柴房睡觉。仆役本来是另有起居小房的,但柴房的头目有意要折辱这个废帝,借口没多余的床铺,让池枕月在柴房铺些稻草过夜。
稻草是霉的,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池枕月却很快就昏昏欲睡,因为太累。他刚要进入梦乡,被柴房木门上一声大响震醒。
池君上踹开木门,慢悠悠地走进柴房。借着手里的宫灯打量着四周,皱了皱眉头,把宫灯往门栓上一插,讥笑道:「这地方比天恩寺的牢房好多了。本王待你不错吧,没要你的命,还让你在宫中吃皇粮,你该怎么谢本王?」
池枕月已经从稻草堆上坐起身。隔了数尺,他仍闻到池君上身上的浓烈酒味。池君上手里还提了把酒壶,看来是一路喝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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