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琮倚卧在榻上,散发凌乱地垂在肩膀,浓艳的脸像汗湿的泥金菩萨。
他才淋漓地发作过一场,骨头缝里的寒风仍锉得浑身酸痛。病痛是难捱的,可有时候“以病邀宠”,竟也能得到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槛窗半阖着,阳光里飞着淡金的尘埃,他看着婉婉站在光里,安静地将柴胡倒进药钵子。
柴胡、甘草、小生姜,都是郎中开来缓解病症的药。而她穿着银挑白纱衫,天青比甲儿,月白杭绢裙子底下露出纱绿的一点鞋尖。
她喜欢散下些碎发来搭在锁骨,就像“娇啼妆”,“堕马髻”,凌乱中也有别样的妩媚之处。但那仅仅限于见容郎的时候,对着他,就只有乌云高挽,挽得一丝不苟,反倒更显出她白玉耳垂上点缀的翡翠【1】。在苍翠的秋天,她也像一株蔓蔓的草药,可以医他的病,不管是什么。
“将军,您这手上又渗了血,小的再给您换条绢——”小厮跪在地上给他包手腕上的伤口,凑过来挡了他的视线,一语未了便被李延琮甩手推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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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她弄来煎药,实在费了些手段。
起先,她自然是不肯的。可架不住他耍心机,旁人煎来的一律不吃,递过来就摔碗;再使出双簧记来,派李十二到她跟前诉苦,声泪俱下地把求告她去救救他们的主人,仿佛她才是他的解药。
可其实呢,疟疾这病根本无药可医,不过发作时吃点疏肝开郁的汤药,纾解纾解,真想熬过去还是靠自己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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