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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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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段炎问的谈判没有持续太久,代表前往的楚苑泱很快带回好消息,段炎问愿意撤出宜州。一方面是段炎问对司徒无双的另眼看待,但绝大部分是因为楚苑泱告知交趾进犯的消息。这个消息比任何威胁都要来的重要!

这个退兵双方各蒙其利,相信无双回去后应该不会遭受太大的责难。

日暮前,段炎问发出号令退兵,大理士兵如潮水一般的涌出,依序往西方前进。与赵景所带领的军队会合后,段炎问领军在前,刻不容缓地回大理去迎击交趾军队。

两匹马一前一后从队伍当中冲出,不顾危险直冲到云朗与楚苑泱坐骑前,跟他们正面对峙。

云朗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态度,段珩与朱华,是无双最亲的两个人。

段珩扬声:「蔚谦,我们已经按照约定退兵,把无双交出来。」

段珩一向的温文不再,他现在的表情像要把云朗大卸八块,包括跟在他身后的朱华,眉目之间也有着强烈的怒气。

楚苑泱回头看云朗,他把司徒无双抱在怀中,似乎根本不想放他走。

「无双,你醒一醒。」

无双仍然睡着,被云朗一摇,他眼睛眯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云朗不甘心,自他把无双带回来之后,他一直沉沉睡着,没有醒来过,更无法听到云朗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与歉意。

现在送无双走,他一生都没有办法传达自己心中的感觉了。

「无双!你醒来听我说几句话。」

「云朗,你快把司徒无双交出去,省得我忍不住杀了他。」

楚苑泱看到云朗痴狂的模样,生气得扯着司徒无双,想把他从云朗怀中拉出。

云朗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他舍不得放开无双。

两人难看地争执着,楚苑泱打了云朗肩头一掌:「云朗,你才该醒一醒,他是我们的人质,不是你的双儿,你送不送走他?不送就让我杀了他!」

「我去,你等在这里。」云朗恢复理智,他抱着无双骑近段珩,心痛地让段珩接过,放手之后的空虚,让他呆立着不走。

「无双?」段珩调整好无双的姿势,发现他身子发烫,气息奄奄,身上的白衣有大片血渍。他大怒:「你对无双做了什幺?」

「我刺了他一剑。」云朗据实以告。

杀了蔚谦替无双报仇是段珩的第一个想法,段珩的手刚搭上剑鞘,朱华就出言制止:

「小王爷,治疗公子要紧。」

「好!蔚谦,这个仇我们下次再报,你伤了无双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由云朗与段珩站立的地方为分界,一边是宋整齐的军容,一边是井然有序飞驰离去的大理军队,沙尘布天,让他们笼罩在一片迷茫中。

云朗没说话,也没理会段珩,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段珩怀中的无双,白纱掩盖下唯一露出的眼睛,却是紧闭的,仿佛不会再醒。

「朱华,我们走!」

「是!」

段珩单手环抱无双,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段炎问所率领的前军。朱华紧追着,没有接受云朗用眼神传递过去的歉意。

云朗以为朱华是恨自己伤了他的主人,但朱华另有想法,他知道公子求仁得仁,是他选择死在云朗手下,云朗根本无须感觉愧疚。

大理的兵马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而去,无双的身影也随之消逝在那一端,又是一次看不到未来的离别,这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

云朗挥手示意,宋的兵马直奔城内,这一进一出终于结束了这场宜州城的大浩劫。

云朗丝毫没有欣喜之意,他一直呆立在原地,直到楚苑泱的催促才跟着军队入城。

夺回宜州固然是一件美事,但他此刻的心中却一字字地默念着江淹的别赋。

无双生死存亡之际,他却只能眼睁睁送走他。

生与死,又有何差别?

在这个时候,云朗觉得即使无双死去,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无双死,他大可跟着无双死。

但让他与无双分隔两地,这让云朗比死还要痛苦。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宜州的损失并没有原先想象的严重,经过清点,死伤者约有两千余人,大多都是反抗大理而死的士兵。在这段进占的时间,大理并没有刻意的杀伤掳掠,食粮因大理军队的掠夺而少了许多,但还足以应付一个冬天,至于被搜刮而去的金银珠宝,更是微支末节。云朗一一调派兵马协助宜州百姓恢复正常生活,但他们恐惧的心情,一时之间无法回复,街上仍然一片死寂,没有人有心思享乐寻欢,市集上也人影零落。云朗没有多花心思去鼓舞人民的精神,这些失去亲人或生活在恐惧当中的痛苦回忆,需要时间来慢慢平复。

天成公主奇迹似的逃过这场战争,她在宜州被攻占之初就逃出城去,直到宜州重回云朗手中,才安然返回。

云朗派楚苑泱去接她,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有心思去照顾,也难怪楚苑泱责怪他有亏职守。但云朗就是没有办法打起精神来,他将自己锁在安抚使官邸当中足不出户,也不让人探望他,一周下来,许多人都谣传云朗生了重病。

只有少数人知道云朗患的是相思病。

云朗坐在书房当中发呆,一个声音冒出来。

「云朗,你好好的嘛!我还听人家说你病了。」

天成公主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云朗的书堆上,笑着看他。

「公主!别来无恙,末将未至公主行馆请罪,请多见谅。」云朗连忙站起行礼。

「我无恙!你呢?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叫我公主,叫我莹儿,也不用来请罪了,大理来犯又不是你的错。」天成公主笑笑,这个蔚云朗真不是普通的古板又正直,总是把上下、尊卑分得清清楚楚,每每见到她都低着头、垂着眼睛,嘴巴上满是敬语,她可受不了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不过,她的婚姻只能由皇帝哥哥安排,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坐下来啊!我们聊聊,顺便听你说这次战争的经过,一定很精采吧!听说你孤身一人擒住司徒无双,让大理十万士兵不战而退?」

并非他擒住司徒无双,而是他自愿就死。

无双宁可死,也不愿孤单一个人活下去,而自己呢?却辜负了他,选择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在一起。

思及此,云朗不禁哽咽。

「司徒无双,他」「她很美吗?听说她是大理第一才女,琴棋诗画、兵法谋略样样精通,如此佳人千古难得一见。」

云朗心里一惊,抬头看公主神色,一脸的天真无邪,看来只是好奇,并非知道什幺内情。这几日宜州城中的谣言四起,都说司徒无双是为了云朗而自愿被俘,以使大理退兵。

这些谣言对了一半,但发兵攻打宜州的也是司徒无双,这点无人知晓。

「是,的确。」言多必失,云朗简单地回答。

「你喜欢她哪一点?」公主还是一脸的天真,她的直言不讳却让云朗难堪。

「公主,我」自己是公主未来的夫婿,他怎能在公主面前说无双的好处?无双娴静少言,心细如发,他从小受尽委屈,一双眼睛流露着无数寂寞,却不会大声嚷嚷着自己的痛苦,云朗爱无双的一切。

「我说不出来,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无法形容。」

「嗯!」天成公主点点头:「你不去找她?」

「找她?」

云朗并非没想过,只是他的职责并不允许他做这件事。他与无双是身处不同阵营的仇敌,即使见面也只能兵刃相向。

「是啊!抛下这个无聊的边疆小城,人生苦短,为了一些无聊的东西,抛下真正值得珍惜的,岂不糟蹋了?」公主笑笑,跳起身来:「我走了!」

云朗连忙又站起身:「恭送公主。」

天成公主娇憨的脸微微一笑:「如果我是男人,早就走到天涯海角去了,谁稀罕当这捞什子公主。」

她一步一跳地离去,恢复淘气的模样,她大胆的言语,让云朗无法接话应答。他从不知道身为皇室的人也会想要抛下一切逃开,身为皇室是上天的恩赐啊!

公主是在鼓励他逃走吗?

身为公主,也许她最能了解自己的一生被人操纵的痛苦,从成长到出嫁,她的命运从来不能靠自己决定。

脱离公主身分,她要怎幺生存呢?天成公主的确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云朗发现自己是幸运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天成公主走出安抚使宅第,在侍卫的护送下钻进轿子时,愉快地说了一句话:「看来,这个第十一任驸马比想象当中还容易解决,不出三天,他就会逃婚去啦!」

说着,天成公主高兴地发出一串笑声,眼角流露慧黠的得意。

******************「哇!云朗,你想取暖也不要生这幺大堆火。」刚走进安抚使官邸的前厅,楚苑泱就怪叫了一声,一个大铁炉当中,正燃着熊熊的火光,云朗不停地朝火炉当中丢掷东西。

「你、你丢什幺?」

看清楚了之后,楚苑泱更大叫起来,云朗往火里丢的,正是他书房当中堆积如山的爱书,《汉书》、《史记》一本接着一本被火光淹没。

「云朗,你疯了吗?」

云朗又丢了一册《三都赋》,才回答楚苑泱:「我没疯,苑泱,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什幺?」

云朗反而先问苑泱:「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文人,为什幺会武学?」

「兴趣?休闲?」

「我原本就爱好武学,但父母对我期望很深,期望我可以光宗耀祖,所以我舍弃武学,开始十年寒窗,武学变成我闲暇时的乐趣。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不好,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孝、悌、忠、信,我从以前到现在,我满足了所有道德上的规范,我为我自己而骄傲,但是现在这种完美已经不能带给我快乐了,如果我要继续走着一般人眼中的正道,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再快乐;如果我要背负着罪名才能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那就背负好了,我不想再逼自己去管道德、去管的枷锁」云朗要为了司徒无双做什幺?

楚苑泱渐渐听出端倪,他打断云朗:「你要做什幺事你就快说!不要跟我唠唠叨叨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苑泱,我把宜州交给你,我不再回来了。这些」云朗看着他所烧掉的《伦语》、《礼记》。「这些我统统要抛下,什幺东西都无法再束缚我,我要去找我心爱的人。」「云朗,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走!」

「我去找双儿,再也不跟他分开。」

「他是此次战役的罪魁祸首,全城上下有多少人为了他家破人亡,你要去投靠我们的敌人?况且他还是个男人。云朗,你说你没疯?你彻头彻尾地疯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幺?」

楚苑泱揪住云朗,气急败坏地骂他,宜州百废待举,他却要在这个时候逃开。

「苑泱,我什幺都不顾了,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双儿的罪名他一个人担不了,我要去陪他一起背负。」因为火光,云朗的眼中闪着光亮,他流露出温柔又悲哀的神情:「我要去找他,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会将宜州照顾得很好,我已上书推荐你接任宜州安抚使,我放下这个责任,请原谅我的自私。」

因为现在有他更想要的东西云朗握住楚苑泱的肩:「苑泱,抱歉,我今晚离开,随你怎幺对我宣称我的下落,我不会再回头。」他手上有一个简单的行囊,身上也是一身粗布衣裳,他就要抛下这宜州城、他身为宋朝臣子的责任、及所有他曾信守的规范。

这一刻,他觉得完全地轻松。

什幺天成公主、新旧法的立场都不重要,他只想要真实地去抓住自己的幸福,也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

「我不让你走!」

「你可以试着阻止我。」云朗昂然道,他明了好友的怒火,却更知道自己不能不走。

「我杀了你这个通敌者!」楚苑泱气疯了,他从来没听过一个将领打退敌人后,第一件事是回去找敌人输诚。

楚苑泱没有带武器,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想扑上云朗,报以老拳。

「苑泱,杀我或是放我走,你选吧!」

云朗露出好忧伤的笑容,也许他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楚苑泱这位好友了,他不希望在这最后一面撕破脸,与苑泱交手。他狠心伤了无双已经是他一生中难以弥补的愧疚,他不想犯同样的错。

楚苑泱亦是,他不想对云朗动手,即使自己的武功绝对可以拦下他。

如果他的心不在了,留他何用?

「我的心在大理,在无双身上,你留我也只是留下一个无用的躯体。」云朗看出了楚苑泱的心思,他坦承道。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更不要让我看到司徒无双,否则我会杀了他,为宜州百姓复仇。」

「苑泱,你保重,为自己、为宜州百姓。」

平日最多话的楚苑泱在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幺,他说不出再见、说不出祝福,只能楞楞地看着那坚决的背影,一步步踏出安抚使官邸。

云朗走了,为了那个死一万次也毫不足惜的司徒无双。楚苑泱呆立许久,所有的价值观被云朗一夕之间推翻,让他觉得一片茫然。

这幺自私而大胆的决定,真的会让他幸福吗?

交趾的军队仅有数万,当大理近十万兵马赶回后,栾明剑很识相地退兵。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可身居高位的原因,他小心谨慎,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就跟放弃宋朝选择攻打大理一样,栾明剑选择胜算较多的选项,这虽说是他聪明的地方,但也被许多人批评为没有胆识。

而这缠绵近两个月的一场三国激战过去后,栾明剑、蔚云朗、司徒无双等人成为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司徒无双从未拿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更增添了一分神秘的美感。

大理王对段炎问顺利脱困回来营救甚感欣慰,所以没有追究在宜洲的损伤。在回大理后,困扰段炎间与段珩的,反而是无双的伤势。无双的剑伤严重,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还没有明显好转,这年天气转凉的速度惊人,秋风一起,无双的虚弱体质又使伤势加重,在床上又吐又咳,烧了又退、退了又烧。

「王爷跟夫人才刚来看过,吩咐大夫守在无忧院当中,我已经安排大夫住下,过几天还有几个大夫要来。」朱华报告着。

段珩点头:「无双今天状况如何?」

「公子早上服了药,好多了。」

「这叫好多了?无双一天比一天虚弱,你是怎幺照顾的?」朱华不答,只垂首站着。小王爷说得没错,外伤与疾病夹攻,大夫说如果不再好好照料公子,他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季。

坐在无双的床沿许久,段珩握住无双的手,感觉他没有温度的身体。朱华站着,和平常一般陪在主人身边,他观察段珩的神情,静臆中细细地思索两兄弟的互动。

段珩似乎也注意到了朱华的目光,叹口气,他问:「朱华,无双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幺?」

「知道,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的,公子一直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我们用尽全力讨他欢喜,让他过得舒服,问他要什幺,他摇头,问他不想什幺,他也摇头,到头来,他却去追求不可能到手的东西,一个敌人的爱。」

「他不是敌人,小王爷,蔚谦是公子的第一个朋友。」

「怎幺说?他们到底在何处认识,有何渊源?」到了这个地步,段珩不得不追问朱华了。

「某年中秋,王爷邀请大理王到府设宴,百里内所有段氏族人皆来相聚,只有公子没有受邀,他一气离府,三天之后才回来,他们就是在那三大之中相识的。」

「当年公子只有十五岁,难得露出天真的笑容对我说:有个家伙好有趣,才见面就说了好多话。我一直记得公子快乐的表情,后来,他每年的中秋都上山去,也许那是公子唯一摆脱这个家的快乐时光,蔚公子的确是公子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难道我不行?」段珩恼怒。「他凭什幺夺走无双,我就不能当无双的朋友?」

「公子从他懂事以来便对段家怀着怨恨与不平,在这前顾下,小王爷的确做不到。」

段珩收起的折扇往墙上一击,登时裂为两截。他依稀还记得无双五岁之前,穿著女孩衣衫、成天追着他跑的模样。哥哥、哥哥的呼喊还在耳边,不过几个寒暑,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无双对他的眼神由亲近转为仇视,最后视而不见。

「为什幺?我们不惜一切,只要无双把我们当亲人看待,他眼里却只有蔚谦!」

「公子也仅要一份尊严罢了,只要你们其中一人站出来,在所有人面前宣布公子是段家人,这就够了。但你们基于对先王的恐惧、尊重,无一敢这幺做,直到今日,军中上上下下还是叫他司徒姑娘。」

「可是无双说他不想回复段姓,事实上我们给他什幺他都不要。」「小王爷!」朱华终于忍不住为段珩的单纯笑了。

「公子便是喜欢看着你们为他的拒绝而苦恼,从你们的焦虑当中寻找一丝丝亲情,他不想正面去接受你们的情感,所以总是以折磨你们为乐;不过,他自己也未必知道他之所以一次次的拒绝是基于爱,而非他所想的厌恶段家。」

「朱华,我该拿无双怎幺办?」段珩垂首,他眼角一滴豆大的泪,让朱华心中一跳。知道自己身分不配开口,但他这些年看着公子痛苦,看着小王爷为公子的冷淡难过,他们互相伤害着。

他犹豫地开口:「放公子自由吧!命运给他的担子太重了,他之所以寻死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他不需要段家的名与利,他需要可以展翅飞翔的自由。简单的说,他厌恶活在这些谎言当中,厌恶在他人面前扮成女子。」说到这里,朱华有下跪的冲动,可是他还是直挺挺地站着,学着主人的高傲,不肯求人的自尊自傲。

「我知道无双文武双全,如果他想要,我可以把大理王的继承权让与他。」

「公子所要的是可以抬头挺胸、不需要遮遮掩掩地生活,如果公子病愈,朱华大胆请求小王爷放公子离开。」公子早就想脱离这个生长环境,找一个清静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朱华了解。如果公子到了今日,还在离开段府与坦然接受段家的情感之间摆荡,那他朱华愿意大胆帮公子做出决定,他不忍看公子再矛盾痛苦下去了。

「不,我不要放无双走,等无双伤好,我要把他接到我的府中居住,我要他忘了蔚云朗那个人。」段珩站起身来,生着气走出门。

朱华追上:「小王爷,请你三思。」

「我不放就是不放!」

「小王爷!」两个人的脚步渐远,没人发现,床上的人已被惊醒了,睁开的双眸,透出比夜还冷的光芒。他悄悄起身,穿衣,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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