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当真也是一样的收场,甚至尚比不过昭仪的孩子。那婴儿尚可死在母亲的怀抱里,而她的孩子……
是天花。病魔碾碎了那样温软可爱的孩子,孩子很快发起了高热,不过十几日就没了生息。幼儿生前的所有器物都被焚尽,仿佛她的孩子从未生到过这世上来。
她是未出过天花的人,因此连大殓时都不可在场。她被隔绝在外,而她血肉养就的孩子,这般轻易地落在死亡的深潭里,竟连一丝涟漪都未有。
她只短短做了一二年的母亲,她的孩子原本就像世上任何一个稚儿一样弱小,宫中向来亦有近半孩子夭折。可孩子的死仍是将她的魂魄也剜去了,只留下半人半鬼的躯壳。
元澈刻意将她隔绝在凶险的死亡之外,然而阿恕落葬后不久她亦发起热症,御医恐怕亦是天花,将犀角牛黄种种冲克热毒的药纷纷用遍,幸是到一个月整也并未出花。可她堪堪留得一条命在,肌骨神智几乎都被烧空了。她徘徊阴阳之间,她的日夜变成断续的睡眠和噩梦。有时昼夜昏沉之中,有人握着她的手或是抚着她的额。她也辨别不出究竟是谁。而这般憔悴之下,她的身体仍在为下一个孩子的到来做着周详且无情的准备——她的腰腹在浑浑噩噩的日夜中日渐沉重起来,她的胸乳变得胀满,甚至如同育后的妇人一般开始些微地泌乳。
床帷低垂着,御医把过她的脉,与一旁女官交代数语,众女闻言纷纷颔首,又纷纷地收拾诊疗的器具。另有人在和御医低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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