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连日下了半个月的雪,悄然停在了十六的清晨。
雪后的阳光,耀眼明亮。厚厚的雪底,是顽强的生命。
一切宛若新生。
一如他们初见的那天。
赵景恒就是在这时回府的。
他这个人,总是要赶在这么明媚的天气才会出现。
是在扮演救苦救难的神佛么?
难难看着站在门口那个高大模糊的身影,如是想。
她的眼睛还不能清晰的视物。
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是他,她笑着对他道:“王爷!您回来啦!我在等您呢!”
姑娘声音虚弱,细如蚊蝇。只因这屋里实在是太静,竟也能字字清晰入耳。
赵景恒腿上如灌了铅,杵在门口。
她不能视物便以为别人也看不清,可他看的最为清楚。
地板刚擦过,床单被褥换过,几个小丫鬟的眼眶通红。
屋里环绕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儿,和甘草的熏香搅合在一起,让人几欲作呕。
她本就是瘦的,如今一见,似被抽去了精神,只剩下冷白的筋皮连着骨头。
偏是这般的模样,还是要对着他笑。
她在等他,他知道。
她一直在等他。
赵景恒回过神来,拂开林风的手,疾步向她的床榻走去。
却在两步之后被叫停。
“王爷,别过来!咳咳咳…咳咳…”
床上的女子一时着急动了气,咳喘不止。
他僵在了原地,如墨的瞳孔里倒影着她的坚决,他颤声:“难难…”
她像一片脆弱的雪花靠在侍女怀里,轻轻一碰便要四散零碎,而不碰时便是在一点点的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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