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出声去应答。
皇后咳了一声,闭上眼睛,竭力地压平喘息,哑道:
“我最初,不算太懂。后来,他有一日心情不错,指着这块匾额,对我解过一次。我至今……都还记得,他说……敬修出自《论语·宪问》。‘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所以……敬修是修养自身严肃恭敬的态度……内则……内则……欸,内则是什么……”
“《礼记》的篇名。”
“哦……对,还是你们汉人知道的明白。是啊……《礼记》的篇名,好像说的是女人在内要遵循的道德吧……”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这四个字,我没有一日敢忘……哪怕我今日沦落至此……我也还记着。”
她的确没有忘记过这四个字。
从王疏月在乾清宫的毡帐中第一眼见到她起,她就一直擎着这块匾额。为此,她从来没有画过出挑的妆容,从来不穿鲜色衣衫,她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那个看似冷漠的夫君,实则拥有着常人难解的,十足热闹的审美情趣。
他隐秘地爱着大红大绿,她却日复一日地满身灰青。
她永远不会知道,如果在他们漫长的相处之中,有那么一日,她穿一身正红的衣裳去养心殿看看他,跟他笑笑,他也许也会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对着她笑笑。
然而,这一切她都不会懂了。
到底是谁蒙蔽了她,好像是皇帝那个人,又好像不是。
他们明明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可偏偏,就是走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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