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的水雾糊在石面上,潮气中渗出铁锈味,萧欠半个身体沉在浴缸里,正绢长袍被置弃在地;他的手淌着血,那张脸苍白的,眼尾是大片的红,暗光下,能隐约窥见他眼角的湿润。
他的身体软绵而无力,坍塌在冰冷的瓷缸里,用力喘着气;胸腔起起伏伏,脖子脉络凸显,于苍郁间,只有月光铺下的地方是柔白的。
一如他十九岁那年。
被人窥视的,将碎未碎的艳生。
他望着我来,将双手张开,露出苍白的胸脯,仿佛被凌虐过后的玩偶:“抱抱我。”
“求你。”
我听见他嗓音里微弱的呼唤,溺在颤抖间——这样一个娇矜的人,居然狼狈成这个样子……
我伸手将他从浴池里捞出来,他搂在我的肩膀上,如同小兽似得抽噎,那一刻我只是觉得他不该这样的。
他堕落,靡丽,来者不拒——他漂亮极了,漂亮得什么都没有,里面全是烂的。
他不该悲伤。
我拉不动他,被他扯回了浴缸里;他侧着脸,贴在我颈窝上,将体温渡来,发烫的,一直蔓延到我的额头。我的身体如同浸在滚水里,野火一路从心脏烧到喉腔,干涩,连喘息都是热络的。
“你烫到我了。”我说。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什么支柱,安静地趴在我身上很久,然后仰头对上我:“罗缚。”
一如当年巷子里,我们的重逢。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叁年。
“萧欠。”我将他搂得更紧,“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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