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将我放在床上。我趴着,他抬起我的衣服。
疼是热的,人是冷的。我的皮肉绽开。蝴蝶的手在我脊梁上流窜。他抽来一张镜子,我只能看见侧边。满身的血,被血沾红的羊绒衣,羊毛嵌入伤口,从缝隙间抽出丝。他浑身抖着,几乎抓不稳镜。
油灯,姚黄,人影斑驳黑黑浑浑;隔着血,我的毯子,他的丝绸。
他跌撞着,从柜中翻出几面纱,又找出一壶酒精。
“倒上去吧。”我低声,“有没有喷头?”
他没有回答。
少年的手指修长,指骨冰凉,却很仔细。血烫着,几乎要将人烧灭。原来我还有这样热的血。
他用纱擦过伤,白的红的,很久才说:“罗缚……你不要怕。”
“很快……很快就会好的。”
“……我很久以前也打过架……受了很重的伤。”
“很快就会好的。一点痕迹都不会有的……”
“你不要怕。”
我望向镜中蝴蝶的面庞,在一片殷里白得泛青:“可是我们不同,萧欠。”
“我没有你这样年轻。”
“这么好的身体。”
那些伤,密密麻麻,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总是藏在衣服底下某一处被体面遮起。
腐烂生蛆。
我披着我一张皮,老陈,病态,不再光鲜美丽。老去的人都是不好看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轻得仿佛从未存在。我切实衰弱着,弱得连胸膛都难以起伏。皮坏之后,流干血,我大约会成具人柴。
蝴蝶看着很不高兴,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我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手臂:“你喜欢那个小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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