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生下意识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木槿下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这人生的高大英挺,清朗隽秀,看气度应是出身权贵,只是这人脸生的很,看穿戴装扮也不像出自鸠里,乍看之下,这人的容姿倒有几分膏粱纨绔的风流味道,可细品之下,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虽是一副清贵骄矜的模样,可眉目之间聚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眈眈与之对视,竟然就令人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谷生原没有多少机会深入内廷,根本不识湛冲其人,只是见过他与世都同行,猜想应当便是哪个高门的世家公子罢了,因此,当见到湛冲向他们走来时,便也顿首行礼。
湛冲负手朝那二人走去,拳握在身后的右手直捏的骨节咯咯作响,却没人知道,方才有一瞬他又隐隐动了杀念。
他面沉似水,一直凝目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官,少年不知愁苦味,日日与笔墨纸砚为伍,枯守着日月星辰,或许就荒唐的以为自己能补天救地,当个迷途羔羊的引路人,他心里冷嗤,笑这人的不自量力,又恨他的自以为是。
有一度他错开视线瞥了眼南漪,只见她傻愣愣呆站着,似乎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见自己,她竟然连他站在这里许久都没察觉,方才还与那个小医官有说有笑的一路行来,又何曾像与自己那般,总是剑拔弩张,每每气的他肝疼心悸。
他不说话,谷生便依礼顿首不得起身,他俯首看着脚下的小医官,那样的卑微,不堪一击,这样的人原不在他眼中,因为有些人天生积弱,他们只能躲在强者的背后苟且度日,掀不起风浪,却易被风浪所覆,安稳宁世则罢,若遇到乱世,怕是连自己和家小都护佑不及,这种人又有什么资格和能耐同自己抗衡,想想过去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这种人喝上一壶,哪里又值得他大动干戈?理智上这样跟自己说,可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怒气,一时间冒出许多不可言说的骇人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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