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室萤飞,曲颈玲珑的落地灯高挑。贺兰隐对案牍,默坐凝思。
蟒槽琵琶搁于架上,锦鳞蒙着薄薄的灰。
贺兰约屈指搊之,铮一声,惊破乃兄之迷思。将一玉合置于案上,“女君赐哥哥的。”
贺兰隐启视,是一双蛇形赤金捍拨。
“女君着我传语哥哥,揆政者,当安于忧患,随势而为,不必过于殚劳。”
贺兰隐把握捍拨,与弟推心置腹,“我等世家子,非优伶之属,而充男宠,为世人齿冷。我勉强任事,一则是为女君,今她孤介无依,而强敌环伺,暗蓄险谋,我虽不才,权效犬马之劳;二则为自己,以色侍人,岂能久长,总要让自己有用,藉此亦可以自证,我们对女君,是真心恋慕,而非苟求富贵。”
贺兰约走至古镜前,拉开镜帘,顾影自怜,“我的心,我自己明了即可,管他别人怎么想。”
贺兰隐笑,“如此亦佳。汝为合徳,我作飞燕。”
贺兰约回首嗔怒,“凭什么你作飞燕?”
贺兰隐道:“前日畋猎,宿卫宋郎一箭双雉,女君赐他牙柄弹弓与金丸。听说,他已经被你黜落了。此非妒耶?”
贺兰约辩:“哥哥难道没看出,姓宋的在邀宠?”
贺兰隐莞尔,“然而,汝还是像个嫉妒的贵妃。”
贺兰约摆首否认,“不,我不是嫉妒。我只是——”他年青而桀骜的面庞上,忽现迷惘,随即又坚定起来,“——云雨之欢愉,顷刻而弥散,惟有血脉的融合,才是真正的结合。只要她生下一个我们兄弟的孩儿,我就随她朝叁暮四去。哥哥,你的孩儿无妨,别个男子的,我介意。”说着,他笑起来,“所以我劝你,时常替我上个番,免得为宵小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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