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我仍在水里。
无穷无尽的蓝色,将我困在旋涡的中央。
仿佛毕生无法逃脱的牢笼。
容清渠依旧在头顶俯视我,那种看好戏的眼神,足以伴随溺水的记忆永远镌刻在我的骨血之中。
一秒一秒淹没,一点一点溺亡。
我听到劲风穿破的空气声音,有人打了起来。
拳头擦破肌肤,腿脚踢碎骨骼,是失去文明外衣只剩凶性的野兽,相拥撕咬,你死我亡。
光是听,就感觉到疼痛。
我不禁蜷缩起来,用手臂抱住肩膀。
一缕清透光亮投射在眼皮上,促使我从梦中不安地清醒过来。
又是洋溢着消毒水气息的独立病房,被子、枕头、床单都是无机质的洁白。
床边那颗呈趴睡姿势的脑袋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修长颈项如同一捧新雪堆成的轻云,连接线条优美的肩膀,自然卷黑发束于脑后扎成俏皮的小揪揪。
拉斐尔没有一点转醒的意思,兀自沉睡着,仔细聆听还有很细微的呼噜声。
即使思考过很多种双方重新见面后的景象,我会说什么,拉斐尔会解释什么。
但这种场合还是超出了我的主管把控——身穿病号服,手背插着针头,头脑昏沉,不修边幅,张口吸入空气,喉管中还有火辣辣的清晰痛楚。
我不想与之对话,索性小心避开他沉睡的区域,抱着双腿发起呆来。
溺水的窒息感历历在目,不用刻意回想就能体味到那种被冰冷包围的无助。
我以为我会死在了无生机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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