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以来,我与祁岁知算得上是岁岁常相见。
区别在于,我们坐在会议桌的最左,他坐在离我及其遥远的尽头。如今天这般,并肩而坐,侧目就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微光和清隽的下颌,还是第一次。
祁岁知的视线投射在拉斐尔的脸庞,陌生得仿佛前尘往事已忘。
“医生怎么说?”
定定打量片刻,祁岁知动了动嘴唇。
于是我把医生告知与我有关拉斐尔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把他送回意大利吧。”
几乎不用详实的思考,祁岁知即刻做出了决定。
送拉斐尔前来医院,一通缝合急救,好不容易出了手术室,时间已然转向傍晚,这间私人病房的最内侧是联扇的窗户,越发衬得空间敞亮、窗明几净。
迎着布满天空的壮丽霞光,我摩挲拉斐尔病号服下嶙峋的手腕,失血过多的肌肤凉浸浸的,像是盛夏幽井之中与世隔绝的深水:“我不同意。”
“他上了黑名单,禁止不经过申请随意回到国内。”
“祁岁知,如果拉斐尔回到意大利会死,你也要送他去吗?”
我依然有些沉迷地望着窗外渐次昏沉的霭霭暮色,灵巧的飞鸟振翅在天空划下从容归家的轨迹,似乎自己抛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从走进病房开始,像一尊迟缓的雕塑坐到现在的祁岁知,终于有了近乎于人的动作。
他移动晦暗的目光,胶着在我和拉斐尔交迭的手指关节之上,提高了一点死气沉沉的音调:“是白慕告诉你的吗?你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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