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的天气有种春冬颠倒的奇妙。
哪怕是十一月这种听起来已经进入冬季的月份,街头巷尾依然绿意葱茏,随处可见身穿短裙,不畏寒冷、露着笔直双腿的年轻女生。
我撩起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漫无目的扫视楼下大门进出的人流,衣着华贵、豪车如云,是这座高档私人医院的常态。
只是在生死面前,人力渺小如蝼蚁。
拉斐尔胜在年轻,身体底子不错,伤口恢复得很快,但不知为何昏迷了一个礼拜都没有醒来。
我不想和祁岁知达成的交易横生变故,所以在前天电话通知白慕想办法回到国内带走拉斐尔。
我至今仍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他不敢置信的语气。
仿佛天衣无缝计划中的碍眼瑕疵,谋算人事里的失措一环,颐指气使又意外心软的我,有一天会心硬如铁,亲手踏着弟弟的鲜血去获取名利权位。
恍惚过后,他用恢复镇定和礼貌的疏离嗓音拜托我,在没有抵达国内之前好好照顾拉斐尔,这是他最后一点的请求。
我自然应允。
彼时祁岁知坐在我身侧,一边光明正大监听,一边把玩着手指上的银质圆环,大拇指抵住银质的宽面不停地旋转。
他始终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盘踞在我命门之上,只等哪天我软弱心志、意图反悔,便给予致命一击。
在听见我对白慕下达冷酷通知的时候,他甚至颇有兴致地开了一瓶典藏年份的拍卖红酒,双腿交迭,阖上眼睑,放松自己陷入宽大的沙发中,朝着病床上昏迷的拉斐尔遥遥举杯,似是在悼念他即将漂泊无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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