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皇帝死于□□之中,如今处理大事的唯独皇后一人,待安阳气息稳住后,她才离开。
常澍跟着她而去,两人双双在院中止步,皇后仰首望着星空,想要观出安阳的命星,可叹她不懂这些深奥之理,半晌后罢休,言道:“太史令,观星辰,安阳是否保住性命了?”
皇后的声音温柔如水,恬静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意,似春雨一般温润人心。
常澍抬首望着方才暗淡的星辰,如今闪着微弱的明光,她颔首:“是。”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
欲走时,又被身后人唤住,听常澍道:“殿下,您的命星璀璨盖过了小殿下的星辰之光,又是手握兵符之人,大楚命途已尽,安氏一族无帝王之星。”
她回转身子,眸中无冷光,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握住兵符数载,以皇后的身份抵抗敌寇,夺回国都,赶走了暴民,这都是她的本分。
因此,她从未有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侯在她一侧的常澍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说道:“早些年,先帝早有忌惮您之心,可是从未动手,便是因为您手中的兵符,如今小殿下病体孱弱,不适宜为帝。”
安阳的身体……皇后眼中闪过落寞,也未再呵斥太史令,回身踏着虚浮的脚步离开了。
热闹的庭院再次安静下来,常澍做的做多的一件事便是抬首望天,院子萤火虫飞来绕去,随着一个绯色衣摆的少女近前。
荧光虫绕着少女飞舞,如风而来,气质斐然,少女同样看着夜幕中光芒最盛的星辰,一脸好奇,盯着常澍的脸色,指着那颗星辰,认真道:“师父,我探出了那颗命星乃是帝星。”
常澍依旧仰首,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凝滞,“一眼可观,你花费了数日,学艺不精。”
少女吐了吐舌头,也未曾在意师父的话,明亮的眼睛依旧盯着常澍,悄悄道:“师父,那颗命星周遭只有一颗星辰,二者相连之兆,显……显姻缘……”
“你直说,主犯桃花便是,不用拿着书里的话再说一遍。”常澍神色淡然,楚国即将灭亡,新的朝代来代替腐朽的王朝,亦是再好不过。
“可是我又发现那是小殿下的命星,母女怎可会显示姻缘之兆,师父,我是不是又学艺不精了?”少女面露愧疚之色,不敢抬眼去瞧常澍。
“学艺不精,那便回去再学。”常澍淡淡应了一句,心里却将方才小徒弟的话记在了心里。
她自是知道星象未错,错的是人。
翌月,兴盛了几百年的王朝楚在人心之中磨灭,九州之上再无楚民,唯有万卷史书记载着楚国过去几百年的历史。
文帝安晟残.暴、不仁,亡于楚京凌州,皇后奕清欢闻讯于战场之上,折返而归,夺回楚京,驱走敌寇之后,见星象之变,改楚为周,临朝登位。故而,九州之上,新的朝代大周如新星冉冉而升。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已说,母女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切勿被文里的角色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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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凌州位于北河之上,蜿蜒的江湖水绕过了凌州城,中原之地,彰显了新朝的勃勃生机。
城内万家灯火,不再孤鸿遍地,如今在位的皇帝是一个爱民的明君,曾经逃窜离去的百姓,痛恨皇帝不仁,酒酿笙箫、爱好掷箭蹴鞠,游历于花丛之中。怨恨无果后,引起民愤,叛军包围了凌州城,他们呐喊、呼唤,弑杀了文帝。
他们踩在了安氏皇族的脸上,曾经被践踏过的尊严在他们身上讨了回来,可是时间不久,皇后就带兵而归,他们知道自己的所为,皇后曾手握兵符多年,是军中勇者,城内乌合之众,定然打不过。
于是,他们将冷宫里幸存的昭平公主押上了城墙,逼迫皇后退兵,原本万无一失之策,孰料皇后未曾犹豫,一箭伤了自己的女儿,灭了他们的希望。
城夺回后,以为皇后必然大开杀戒,可是她只杀了领兵之人,并未屠杀所有人。
她在众人期盼中登上了皇位,曾经楚国安氏的后人没有一人出面阻挡,奕家本就是旧楚的望族,军中子弟将领大多出于奕家军帐之下。
危难之际,回转凌州,驱逐敌寇,奕家出了不少力,奕清欢的父母都死在了敌寇手中,她为长,奕家人唯命是从,大战中,反显得安氏人懦弱、无能。
世人都不是矫情顽固之人,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是明君,他们当然会追随。
两年前凌州被暴民袭击之事,是安氏人无法回想之事,直到新帝登位,他们才想过来,楚亡了,旋即将希望压在了小殿下安阳身上,可是两年内屡次传出她病逝的消息,他们便彻底死心了,安心做大周的臣民。
朝堂上,新臣都在担忧陛下的后宫之事,陛下膝下仅一女,如今半死不活,实难是储君之选,故而,他们联名上奏,请陛下立皇夫入中宫,延续血脉。
后宫历来是皇帝休息之处,如今,女帝后宫亦是冷清无人,云殿便是她休息之处。
偌大的宫殿,宫人也寥寥无几,苍天碧云,何其美好,总有些人想出去看看。
北门,是宫女内侍行走的宫门,通往深宫之外,这里的侍卫较少,比不得女帝朝臣行走的正阳门,但是这里出入仍需腰牌。
少女看着自己手中依水宫的令牌,无论哪座宫中的腰牌都比自己手中的破木牌来得好,侍卫遇及依水宫的人,都不会放行。
她在宫门口站了很久,春日的阳光照得她有些头晕,醒来这么久,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讳,旧楚时她的封号是昭平,现在新帝登位,废去了昭平二字,只留一个安字。
她不懂是何意,本就姓安,为何封号也是安。
少女眉梢一扬,将威严沉闷的守门侍卫抛在身后,自己踏着步子往依水宫走去。
春日里,正午的阳光较为猛烈,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春阳照在她白皙中带着些许病容的脸颊上,似是隐约可见皮肤下颤动的筋脉,绯色的长裙被阳光折射出年轻的活力。
迈着轻快的步伐,她站在了依水宫外的宫道上,思绪被站在台阶上的人抽离,自她醒来的这些日子,除了宫内伺候她的人,以及北门的侍卫,她见不到宫外的人。
这样也很好,毕竟她不是正主。
她不过是一抹游离许久的魂魄,见正主没有活下去的毅力,她才趁机而入,虽说夺人身体是件不光明的事,可她看见一个女将军极是伤心,既是正主不要了,她捡来用下,也无不可。
醒来时,便是躺在棺材里,看见那个女将军换了一身素衣,许是祭奠正主,从称呼里,猜测此人是正主的母亲。
“小安阳,怎么两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