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淋的孙太从虚空中显现出来时,盛夏一个怔神,不是因为孙太脑袋上的窟窿和流了满身的鲜血脑浆,而是因为孙太狠戾到扭曲变形的那张脸。
“你是谁?”孙太凶狠而警惕的看着盛夏。
“你死了,这你知道吧?”盛夏没答孙太的话,只看着她,心平气和道。
周凯还好,曲灵和宋词圆瞪着四只眼,看着盛夏对着虚空,象对着某个人一样的说话,只觉得诡异非常,宋词只觉得寒毛倒竖,后背冷汗都要出来了,拉着曲灵,几步躲到了米丽身后。
周凯挪到米丽旁边,低低道“小夏看到了?孙太也能看到小夏?那个阿梅的本事?”
“嗯。”米丽只嗯了一声,她也能看到孙太,孙太也能看到她。
孙太没答盛夏的话。
“你知道自己死了,知道是谁杀了你吗?”盛夏接着问,“还有,你知道你儿子也死了吗?”
“阿传?是谁……”孙太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恐和悲痛击碎,“阿传……”
“杀了你的人,也杀了你儿子,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盛夏漠然看着悲痛到破碎的孙太。
周凯眉毛高挑,“她不知道她儿子死了?他们,互相之间看不见?”
“嗯。”米丽专心看着孙太,随口嗯了一声。
“我没看到。”孙太蜷缩成一团。
“我会替你查出来,这房间里死的还有别人,你知道是谁吗?”
“雷俊,是我杀了他。”孙太语速很慢。
盛夏眉梢微挑又落回,看着神情呆滞坐在地上的孙太,耐心的等她回过神,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
“你能替我传几句话吗?”良久,孙太看着盛夏问道。
“你我可以互相帮忙。”盛夏微笑。
“多谢。”孙太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先夫,一起把孙氏做到如今的规模,我三十岁那年,生下女儿,那时候,公司已经上了轨道,蒸蒸日上,我就抽身回家带孩子,相比于公司,孩子更重要。”
盛夏怜悯看着孙太,她那位先夫,必定辜负了她。
“后来又生了阿传,阿传比他姐姐小两岁,一儿一女,一个好字。
后来,公司上市,那时候老大还有一年高考,阿传要中考,我全心全意都在孩子身上,为了方便,就签字将股权转到先夫名下。
三年前,先夫病重,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外室,生了个儿子,当时已经六岁了,他希望我能原谅他,把这个孩子接回孙家,让他喊我妈妈,我没答应。”
盛夏叹了口气。
“他瞒着我立了遗嘱,给了那孩子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他快死的时候,才跟我说这遗嘱的事,他说你把他接回来,让他回归孙家,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就能由你代持,否则……”
孙太深吸了口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我当时气极了,那天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开了辆铲车,把他那间外室铲平了,把那贱人,和他那个贱种,埋在了废墟里。”
盛夏眨了眨眼,摸出块榴莲干咬了一口。
“我铲房子的时候,被雷俊看到了,从今年年初开始,他就开始勒索我,胃口越来越大,直到这个月初,他要求我给他百分之十的股权,我就把他邀到这里,毒死了他。”
“然后准备扔海里?还没来得及?”盛夏又咬了口榴莲干。
“嗯。”
“好吧,你说吧,要我传什么话?”
“我没立遗嘱,你跟孙愉说,第一,我名下的股份,她和阿传一人一半,现在阿传不在了,这一半,和阿传名下的,给两个孩子……”
孙太的话没说完又顿住,沉默片刻,接着道“告诉她,阿传的股份,让谈文作主,让她不要多管。第二,孙氏交给谈文打理,让她也不要多管。”
“这么信任你儿媳妇?”盛夏有几分惊讶。
“阿传性子弱,小时候我替他作主,结了婚……谈文比他强,都交给谈文,当妈的,都是拿性命疼孩子,两个小的有妈妈,不用我操心。”
“空口无凭,我得证明这些话是你的交待,不是我别有用心。”盛夏将榴莲干放回袋子,连袋子交给米丽,挪了挪坐端正些,以示对孙太的尊重。
“你和她说,是她的仙女姐姐让她这么做的。”
“好。请您放心走吧。”盛夏站起来,冲孙太微微欠身。
☆、第七二章 没有无辜
“雷俊?”看着盛夏坐下,米丽问了句。
“钟财吧。”盛夏示意米丽倒杯茶给她。
米丽从包里拿出杯子和保温壶,倒了茶递给盛夏。
盛夏接过茶,看着七窍流血的钟财。
钟财直直的盯着盛夏,盛夏抿着茶,淡然看着他,一杯茶喝了一半,才开口道“你应该是今天火化,你那个侄女儿,是你的侄女儿,还是你媳妇的侄女儿?把你的后事办的很不错。”
“我老伴儿呢?”钟财淡然中透着些凄惶。
“一起火化,你侄女儿为了是买一个大骨灰盒,还是买两个小骨灰盒这事,一家人商量了两三天了,还没定下来,说你们夫妻两个感情好,买两个吧,就是埋一起,也不能算合葬,买一个吧,说怕人家说闲话,拿了你们老俩口一套新房子,一套老房子,多买一个骨灰盒都舍不得,挺纠结的。”
盛夏闲闲说着闲话。
“一个就够了。”钟财看着四周,“这是哪里?你是谁?真有地狱吗?”
“嗯,等会儿我替你跟你侄女儿说一声,现在,你说吧。”
“都是我做的,不怪阿福。”钟财声调强硬,“先头两个是我打死的,这两个,也是我一斧头一个砸死的。”
盛夏抬一只手按了按额头,娘的,先头还有俩!
“前年秋天,刚过了十五没几天,那场台风,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阿福病了有半个月了,做手术得几十万,我想钱想疯了。”
钟财紧紧抿着嘴,片刻,才接着道“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拖着两个大箱子,到店里要了碗仙草冰,一碗冰吃了俩小时,我说要关门了,她还不走,还跟我发脾气,说我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那么大雨让她往哪儿去。
她说是外地来的,寻亲,她包里好几扎钱,手上戴着大钻戒,钻石镯子,天黑了她还不走,有钱,外地来的,我想钱想疯了,就把她和那孩子勒死了。”
“箱子里有什么?”盛夏把空杯子递给米丽。
“金条,珠宝,钱,两大箱子。”
“尸体呢?”
“埋在屋里了。”
“接着说。”盛夏心里有点儿堵闷。
“阿福听人家说游轮长游轮短的,我陪她来坐游轮,阿福先看见的,那个小短命鬼的哥哥,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阿福吓坏了,本来没想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