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样就足够宣示领地主权,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能咬断猎物咽喉的猛兽,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时候祁培生抬起头看向他,仍是眉头紧锁,板着一张脸。
“跟袁秘他们弄完了?过来。”祁培生开口道,他眼中还有一抹未消褪的凌厉,令纪越下意识的瑟缩。祁培生说着,拿起一旁的水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去给我倒杯咖啡。”
“好。”纪越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文件,同时接过了水杯。
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和家里的一样,纪越没有因为操作犯愁,他驾轻就熟,咖啡流出的热气蒸腾而上,冷不丁的听见身后的祁培生开口。
“刚才害怕了?都不敢进来了。”祁培生不知何时凑近了他,语气带着点嘲笑,却又有些若有似无的宠溺感。
纪越的手一抖,差点烫了自己,他摇了摇头,哪里敢说实话,只道:“没有,我是怕打扰您。”
祁培生也不戳破他的逞强,接过纪越递过来的咖啡,尝了一口,眉头略微舒展开来。他想纪越还真是熟悉他的喜好,见到乖顺的纪越,方才的破事也懒得挂在心上了,祁培生感叹起来道:“小越,还是你乖,这么多年,最听我的话。”
闻言纪越微微一怔,好像看见眼前方才鼓起一点勇气燃起的垂死挣扎的火苗随着祁培生的话一下子被吹灭了,他抿了抿嘴,习惯性的保持了默认,也将想说的话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除了听话,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祁培生何时给过他别的选择。
“我给您按按肩吧。”纪越听见自己开口道。
晚些时候纪越跟着祁培生一同回家,坐在车上,看车窗外下班途中来来往往的人流,纪越仍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幻觉,一个惊梦。
他时刻紧绷着,脑海里装满了尹正君、袁雯等人的嘱咐和告诫,不安和无措造成的空虚和迷茫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害怕放松的下一秒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又慌张的担忧自己是不是已经造成了缺漏。
纪越提心吊胆,但他也知道,祁培生回来了是要跟他做的,今天下午在公司没做,回到家里也是要补上的。
晚饭后,浴室里,四四方方的按摩浴缸如同泉涌一般咕嘟着温柔的水花,纪越闭上眼,感受着祁培生怀抱的温度,他想他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坐立难安,心间如同狂风过境,搅得一切混乱颓唐,却还是在缝隙间填满了愉悦和满足。
情事过后,浴缸中换了干净的水,纪越闭了闭眼,倚靠在祁培生怀中,肌肤相依,未触碰祁培生的地方也被温热的水流包裹。
纪越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滑去,他想他需要被包裹的更彻底一些,才能短暂的逃避掉令人忧心的这一切,然而整张脸在沉入水中之前被祁培生用手托住了后颈。
“累了?”祁培生问道。
纪越眨了眨眼,目光在一瞬间是呆滞的,祁培生拍了拍他的脸颊,令他略微清醒了些,随后纪越尚未回过神,便被祁培生浅笑着抱出了浴室。
第17章
真正倒在床上已经是夜里很晚了,温存过后,一片寂静,耳畔是祁培生平稳的呼吸声,纪越的脑袋乱糟糟的,像是绷紧了无数丝线,疲惫溢满每一个角落,叫他昏昏欲睡。直到纪越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纪越喃喃道:“我的车……”
“车怎么了?”他声音很轻,像是半睡半醒间的呢喃,闻言祁培生甚至都没有睁开眼,懒洋洋的开口。
一旁的纪越作势要从床上爬起来:“我的车还在公司……”
祁培生感觉到他的动作,一把给纪越按了回去,他没理解纪越的意思,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我要把车开回来。”纪越的嗓子已经哑了。
听清了纪越的话,祁培生有些愠怒的坐了起来,一把按开了灯,不耐烦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光线一时间有些刺眼,纪越扭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情绪上头,许多事情混杂在一起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堵死在一点,纪越在这一瞬间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懊恼的垂着头,竭力解释道:“早上没有办手续,没办法停在员工区,我就停到公共区域了,这都一整天了,我得把车开回来,不能过夜。”
太贵了。
祁培生看着他,纪越轻轻的喘息着,像是有些缺氧,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是情事过后的疲惫脆弱,而是真正的痛苦,额角都在刹那间沁出一层薄薄的湿汗。
祁培生紧皱的眉头在一瞬间仿佛冻住了一般,他漆黑的眸子落在纪越身上,沉默了好几秒,随后他伸出手缓缓抚过纪越的脸颊,掌心的温度令纪越轻轻颤抖,却也情不自禁的倚着他的手掌仰着头闭紧了眼睛,舒展的脖颈全然裸露,仿佛芭蕾舞剧台上落难的白天鹅,有多脆弱便就有多动人,祁培生的拇指抚过纪越干裂发红的嘴唇。
祁培生听见自己轻声开口:“那就去取。”
得了祁培生的允许,纪越深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爬下了床,他裸露的皮肤上还有祁培生留下的红痕,祁培生闭了闭眼,神色间交杂着近乎赤裸的担忧和无奈。
小越的状态不太好。
纪越抓了一件T恤套上,就感觉身后贴过来一个人。
祁培生不知何时下了床,手臂从他耳边穿过,也拿起一件衣服。
“先生……”纪越的手顿住,轻声开口。
“我去不得?”祁培生低声反问。
纪越就不再说话了。
而后祁培生叫起早已睡下的司机,纪越拘谨的跟老六道歉。
疾驰下山的车上,纪越余光瞥见嘴角绷紧的祁培生,他吞咽了一下,察觉祁培生身上的不知名的负面情绪,纪越垂下眸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良久,这一日压抑紧缩着的心脏好像终于泄了气的气球,一阵抽搐的疼痛让纪越皱了皱眉,他下意识的咬紧下唇,撑过这阵疼痛,然而胸腔逐渐溢满酸苦,膨胀开来,蔓延到舌尖,令纪越情不自禁的小声呻吟出声,因他压着嗓子,更像是一个深呼吸。
纪越偷偷抬起头看了祁培生一眼,祁培生今日下飞机后没怎么忙,可毕竟前一夜没睡好,纪越看得出他脸上的疲惫。纪越低下头去,这一次伸手握拳放在了嘴边遮掩,视线挪向窗外,他也觉得自己在折腾,但更觉得自己突然间什么都做不好,懊恼不已。
光线幽暗,祁培生甚至不屑隐藏阴沉的脸色了,他余光察觉纪越的动作,又听见纪越压抑的低喘,这会儿那种揪着心口的无奈再次盘踞心头,祁培生干脆扭过头来,伸手把倚着车门的纪越拽向了自己。
“想什么呢?”他的语气少见的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