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床上照旧做得很尽兴,我能察觉出来李东吾从某时——大概就是我们年底分别之后——开始,做起来都拼出抵死的势头来,从前他还愿意吊人胃口地端着任我来取悦的,坐得高高地向下睨着人,甚至留着衬衣领带不脱,让人心甘意痒地伏下去长出尾巴来。如今倒豁出命来,我能做的只是绞着手指捉紧他的肩膀或窗帘床单之类的充当支点,也不用想点哪个香薰,使哪种口味的腔调。难不成他当真觉得自己老了,要在力不从心前做个痛快。
多年后,他身体力行地验证了我这些担忧实在多余。
像是怕将我再度吓跑,哪怕是到了顶潮要将人剧烈地袭散时刻,他也不再说什么怀一个我们小孩的疯话了,只是,我能看出他事后眼边细纹兜不住的忧愁,又偏要去按住什么欲脱口的话来,低回着望过来时让肌肤重演毛刺刺的触觉——我只能装不知道他的底细,将手佯作不经意地往他掌心一搭,这样就会摸到他的心跳。
“如果你在公司里不开心的话……不用硬撑着。”
这话正像沿着我的反骨一溜儿摸过去,我用指甲去划拉那手掌里细微地凹陷下去的纹路,又垂下眼皮怕他看穿,“我好着呢。”
他一把将我搂紧了,可两具身体总是隔了各自的一层,我的手探出去碰到被子外冰冷的手机,那里面还有我没来得及回复李东屿的问号,只听见他像是困极了,说出来的话都快化成叹息,“我可不是送你去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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