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弥补,不是愧疚,他只不过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她虽弃他如敝履,他却依旧觉得保护妻子是他的所应为,不能舍她于毫厘。
梅长生在滴血声中闭上眼。
一滴血珠是一钱,八八六十四钱,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待一盌心头血终于积满,姜瑾连忙将银针小心翼翼地抽出,看到浸血的针身,他再次意识到方才公子有多狠,有多疯,才敢下那样的狠手。
让他更绝望的是,这样的酷刑,公子还要遭受两次。
“去煎药吧……”梅鹤庭眉间的痛色渐渐平复下来,用手紧摁着涂了金疮药的纱布在左胸伤口处,徐徐喝下一碗参汤。
“按周太医的方子,你亲自守着。”
“待药煎好,去行宫请言世子来。”
“亦不必避人,便说有些上京事宜我需问他详谈。”
声调微弱却有条不紊地吩咐之后,他晃身而起,向榻边去,“我,去歇会,人来了叫我。”
他身上的深衣瑟瑟抖了一下,如一片将要离枝的枯叶。
姜瑾忙要搀扶,被梅鹤庭赶去熬药。
之所以弃刀取针,看中的便是针砭的创口小,不会失血过多。他的伤在外看不是大事,可以自己行走。
伤不在腠理,在膏肓。
男人捂着胸口慢慢躺上床,感觉心脏每跳一下,都似在针尖上盘旋,那种感觉诡异得令人平静,仿佛此时此地除了此颗心,再也无它物。
阖上沉重的眼皮,梅长生以为,会一直捱着这份疼,恍惚间鼻尖却嗅见了一缕香,那香好熟悉,甘甜到想让他拥抱进骨头里——那是宣明珠身上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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