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的夜晚。没有哪一个夜晚,像今夜迷醉,又像今夜清醒。
秦淮伸长手虚摹他的脸廓,还余有捆缚太久的颤抖。他轮廓似山峦起伏,身形如山峦沉重;她是长久迷失山间的旅人,为山色引诱,被山谷困守。
秦淮很少事后夜半醒来,男人过于激烈的征伐让她一觉天明,有时她独自失眠,竟会不自觉渴望这种状态,曾经自纾能带给她入梦的疲惫感,好像失去了效用。
性与爱可以分开,有时候性是为了好眠。
然而现在她失眠了。
就好像与他的性事作为一枚灵丹妙药那样储存在中药柜里发霉变质,然后再也不能吃一样。
他们之间有什么变质了。是什么呢。
从早晨醒来,宋怀青便失忆般没有一点怒气的样子,好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包里的烫手山芋时刻提醒着她所谓的“惩罚”,秦淮支在车窗边,没有说话,透过紧贴脸颊的秀发,深秋的寒凉慢慢渗入身躯里。
他们的关系,却燃烧。
这世上燃烧着的进行时的情事,总有穷途末路的一天。等到大雪纷飞,簌、簌地压灭那些红色火焰,空余半截灰头土脸的柴,烧不着、也用不得。有人捧起这湿漉漉的无用材,仿佛它夏日燃烧的情形还依稀在目。面对这千篇一律、定然走向却避免预料的结局,旁观者只是慨叹一声,她还年轻。
她还年轻。
宋怀青的车一路直抵宿舍楼下,尽管秦淮一再声明不必送得如此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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