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燃着浓重的檀香,但云舒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似有似无的臭味。
越是靠近卧床,臭味便愈加浓厚。
最先看到的是谷嬷嬷。
谷嬷嬷已经死去多时了。
她在死前受过刑,十根指头的指甲都被扒了,留下十个血淋淋的甲床,头皮被割开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白骨。她还瞪大着眼睛,整张脸写满了惊恐和惧意,割破的衣衫与血肉粘连在一起。她的尸身跪着,背着手,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将她以跪姿钉在地上。
绕过谷嬷嬷的尸体,便是躺在床上的首辅。
首辅死去的时间更早一点。已经看不出他死前的表情了,他的皮肉已腐烂,蛆虫在他的眼眶中蛹动爬行,嘴唇被蛆虫蚕食,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浓烈的尸臭从这两人处传过来。香炉就在这二人中间,但再浓烈的檀香也盖不住尸体的臭味。
云舒头晕目眩。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晕过去。
她对自己这一场临时策划的逃离感到可笑。
可笑至极。
最初,她以为母后会保护她,在行宫里等啊等,没等到召回宫的口谕,等来了崇福寺的二十七下钟声;后来,她以为萧尧会保护她,却在皇家驿栈的大雨里,等来守株待兔的皇弟;方才,她以为外公能保护她,等待她的却是死去已久的尸体。
原来她澹台云舒早就是新帝关在笼中的一只鸟。
失去庇护的美丽公主,也只不过是任人亵玩的玩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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