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犬戎部落最难熬的夜,家家户户除了最初的那些凄惨绝望的嚎啕大哭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哭声。
仿佛一下子陷入了静默中,只有零星的几点风灯里晕染出来的光,在荒凉的草场上来来回回游荡着,像是死去亲人的魂灵。
温暖又冰凉。
江淮和孛丁将阿爷和阿娘的尸体小心翼翼用细白的布擦洗干净,随后拿着江淮从柔然王都买回来的细软的绢帛将两个人的尸身裹好。
这几块绢帛被阿爷藏在了帐篷下面的小地窖里,那些匪徒估计没有搜走。
江淮的手触摸到绢帛的时候,微微发着轻颤,还记得当初重病在床的阿娘笑着说,这一次去王都的时候,她会用江淮带回来的绢帛做一件新袍子。
还说等江淮在达慕大会上赢得了比赛,她就穿着袍子去会场上看自己的儿子比赛。
江淮狠狠咬着唇,眼睛里已经流不出丝毫的眼泪,唇角却硬生生被他咬出了血,咸腥的味道瞬间晕染了整张嘴巴。
他忙将血水吞进了肚子里,抬眸看向了黑漆漆的天际,眼神却冷得像冰,像是暗夜中的狼,孤傲又冷酷。
部落里到处是抬着尸体去往草原的少年,再也没有了之前少年人该有的欢畅和活泼。
大家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佝偻着身体,抬着亲人的尸体,缓缓走进了草场深处。
江淮和孛丁也将阿爷和阿娘的尸体送到了草场深处,挖了一个坑,将尸体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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