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镜有点吃惊,没想到姜鸾说话半点不拐弯,涨红着脸答,“末将看、看得出。但是……”
但是,他听说过各种各样天家无情的故事。
什么父亲杀了儿子,儿子弑杀父亲,皇帝赐死皇后,皇后谋害夫君。他去年刚进京时,不也瞧见兄长差点逼死了弟弟?
姜鸾对他很好,姜鸾对东宫臣属们也都很好。但他摸不准姜鸾对自家督帅的心意。
黑衣人有一点没有说错。
他们督帅立功的时机太早了,性情太锋芒了,位子坐得太高了。
二十六岁的年纪,立下了许多文臣武将一辈子也立不下的功勋,开了兵马元帅府,入了政事堂。
一旦这次大胜归来,不是封侯,便是拜相。
接二连三的攫升封赏,落在许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里,令许多双眼睛嫉妒得赤红,令许多人辗转不能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1】
盛行儒家中庸之学的朝廷里,一个异乎寻常的存在,足以激起漫天的恶意。
这份恶意,藏在平日里见面的客气寒暄里,藏在谈论起裴显行事雷霆手段的暧昧微笑里,藏在‘英年锐气’、‘国之栋梁’的种种恭维言语里。
一旦时机成熟,漫天恶意便会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要把这个超出中庸之道的存在联手绞杀。
文镜本能地觉得,姜鸾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她看待督帅的眼光,应该和其他人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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