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只是废了一条胳膊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甚至于这伤也是他计算好的,用肩膀硬抗刀刃,用一条手臂换回性命,总归值得!
宴擎只平静的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了,这件事还请吴大夫暂时保密。”
吴大夫的脸色比宴擎还沉重,因为他知道废了右手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有些忧心边城的未来,可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就被一旁的宴黎扯住了衣袖问道:“吴大夫,我阿爹的手,就不能治吗?他的肩膀,他的手臂看上去都还好好的啊!”
小将军少见的焦急起来,吴大夫闻言却只能叹气:“看上去好好的有什么用?小将军,将军的肩胛骨都要被砍碎了,筋脉也都断了,老夫医术不精,根本治不了。”
宴黎看着老大夫无可奈何的神情,缓缓松开了手。她紧紧的抿着唇,皱着眉头看向宴擎的手臂,似乎想要让宴擎动一动胳膊,证明他的手还没废。
宴将军的手臂自然没动,此刻也没有出言安抚宴黎,反而开口遣退了吴大夫。等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时,他平静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忧色,半晌抬起左手搭在了宴黎肩头,幽幽叹道:“阿黎,爹的手废了,将来可能再也护不住你了,你今后可怎么办啊?!”
头一回,宴擎开始后悔起当初的决定,因为晏家的担子实在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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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宴黎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刚刚才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转眼一切就又变得那样糟糕?比起与温梓然的那些儿女情长,现在的她更忧心父亲的伤势。
宴擎的伤确实很重,损失的精气也并不是简简单单昏睡个两天就能恢复的,因此他只清醒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昏睡了过去,而宴黎却在他的病床前守了整日。
直到傍晚,天色将暮,亲兵推开窗户洒进满室斜阳,然后开口唤她出去吃晚饭。
宴黎的性子本就冷清,也并不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因此当她踏出房门那一刻起,任何人都不能在她脸上发现端倪。不过出门之后没走两步,她清冷的目光便是一凝,落在了饭桌旁那一道素白的身影上——是温梓然,午饭时没有出现的她,晚饭到底还是出来吃了。
这一日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不说温梓然的认知颠覆,就是宴黎心中也有过百转千回。到此刻再相见,其实不过相隔短短几个时辰,却已有恍然隔世之感。
还记得晌午吃了闭门羹后心虚的离开,此时的宴黎却似乎已经将那些事都放下了。她的脚步只是略微停顿,就径直走到了温梓然所在的饭桌旁落坐,然后拿起饭碗举起筷子,却是先替温梓然布起了菜。她的动作和态度都是那般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就是她该做的。
温梓然拿着碗筷的手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然后又平静的吃起了饭。
她并没有拒绝宴黎的照料,因为这本也是做不到的事。眼盲之人的不便正在于此,哪怕她表现得再从容,可日常中有些事该做不到还是做不到。既然如此,那么对于别人的好意就不要轻易辜负,哪怕她现在仍旧满心复杂,哪怕她现在也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宴黎。
宴黎替温梓然布好了菜,看着对方不紧不慢的将饭菜送入口中,自己这才开始用饭。这一顿饭她吃得慢条斯理,比起平时来说速度慢了许多,一顿饭吃完却是恰好与温梓然同时放下了碗筷。
同桌用饭的人吃得比两人都快,等到宴黎和温梓然放下碗筷时,桌上已经没有了旁人。温梓然忽然觉得不自在,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宴黎拉住了手腕:“梓然,你先别走,我有事想要与你说。”
宴黎常年习武,掌心带着习练兵器留下的薄茧,她的手并不柔软,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这温度曾经是温梓然最眷恋的,此刻再次触及,哪怕物是人非也依旧让人忍不住失神。
等到温梓然回神时,她已然被宴黎拉着重新坐回了凳子上。这时候再要离开就显得太过刻意了,所以她稳了稳心神,还是开口问道:“阿兄若有事,还请直言。”
宴黎垂眸,沉吟了片刻问道:“梓然你医术不俗,我想问问筋断骨折,你可有办法治?”
第0章害怕失去
有那么一瞬间,从容内敛如温梓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复杂。
在宴黎突然伸手拉住她的那一刻, 温梓然还以为对方是要与她说什么要紧事……虽然结果对方问的确实也算是要紧的事, 可与她所想的却是全然不同。她还以为阿兄会问她为什么突然那么冷淡, 她还以为阿兄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甚至于会给她一个解释!
可其实, 在阿兄心里,她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吧?所以生不生气无所谓, 冷不冷淡也无所谓,而自己这一天的突然疏离落在对方眼里, 或许只是无理取闹?!
这样的念头在温梓然的脑海中盘旋, 她不可抑制的又陷入了前世伴随自己多年的无力感中,深深地压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好在宴黎在这一刻打破了沉默, 也打破了压抑,她有些着急的问道:“梓然,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温梓然恍然回神,这才将自己从前世的记忆与情感中抽离出来。只不过还是有些恍惚, 甚至于在听到宴黎那清朗的嗓音时, 仍旧不可自已的感到了心动。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猛的拧紧,温梓然也不知道自己耗费了多少忍耐, 才将心头的悸动与酸涩统统压下。只是再开口时,她的声音较之寻常略微沙哑了些:“我没事。”说完清了清嗓子后,声音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对了,刚才阿兄说了些什么, 抱歉我没有听清。”
宴黎明显察觉到了温梓然的不妥,看向她的目光也忍不住带上了些忧虑。可她看得出来,温梓然并不想说,于是也暂时压下了满心疑虑,又说了一遍:“我是想问问,梓然你有没有办法救治骨断筋折之伤。”说完几乎没有停顿,又补了一句:“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也不强求。”
温梓然这回却是将宴黎的话听进去了,不用猜她也知道必定是宴将军的伤出了问题。因此凝眸沉思了片刻,她说道:“我得先看看宴将军的伤势。”
宴黎闻言,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毕竟温梓然没有一口气就回绝不是吗?她有那么好的医术,有那样神奇的药方,说不定真的能将阿爹的肩伤治好呢?!
只这样一想,宴黎的心中顿时就火热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仿佛一刻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