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功时,没力气争,揽责时也没力气推诿了。
可他不敢说的,杜仲敢说。
“你们欺人太甚!”杜仲深深喘了几口,嗓音尖细,似被死死掐住了脖子:“师父,咱们不治了,叫他们灌药温养去!”
像一巴掌呼在脸上,唐荼荼在两步远的地方坐着,都替他师徒二人窘迫起来。
顺序错了……她想:顺序全错了。
灌了一晚上的汤药,此时想起来查体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想起来开刀了;一脚踩在鬼门关上了,要从头开始找病灶了。
而这看上去很明事理、拿得起主意的院使,也是个不敢担责的糊涂蛋。
唐荼荼想起前日在校场上,摔角比赛时那个喉头水肿窒息的老太太,那是宫中姚妃的亲娘啊,九皇子的亲姥姥,盛朝最尊贵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这位院使问也不问,就唤王太医上前开刀。
万一那一刀下去要了老太太的命,是谁的责任自不必说。
可选择开刀还是保守治疗,这不该是由大夫拿主意的。他们少了一个环节:通知家属——人家全家人都在外头,尚不知情,生死大事,治疗方案、术中风险,都得让人家家属听明白。
唐荼荼蓦地掀帐出去,在几排褚家亲属中环视一圈,扬声问:“您家里谁主事儿?太医争执不下,需要您家拿个主意。”
褚家人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都到这关头了,太医还争什么?”
“这不是庸医么?咱们又不懂,能拿得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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