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小五今儿疼得下不了床,是趴在马车上被拉过来的,进街门前才提上裤子,踮着脚下车时,车板刮了下屁股,疼得一张脸白成了霜,摇摇欲坠进了门,比拿钱演戏的班头更像悼亡人。
公孙桂舶拉着张马脸,望着那门上的一连串白幡长吁短叹:“唉,三大爷实在是没脸进去,景逸啊,你领着你弟弟进去拜一拜罢。”又拍拍侄儿肩头:“唉,我教子无方,倒叫你受累了。”
“……三大爷您言重了。”
公孙景逸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别人家长房长重孙是一家的期望,是顶门立户挑大梁的,他呢?打小就是跟在一群弟弟后边赔不是的。
进门处记了礼金,领了一条丧袖,公孙景逸系在胳膊上,往院里一瞄,茶花儿和她二哥比他早一脚来了,刚上完香。
公孙景逸冲那边直了直身,比周围人高出一个头,茶花儿也没看见他,似是在走神。
小殓穿衣,停灵守灵,大殓合棺,入土为安。
巧铃铛家在江南,席四少爷有心送她回故土,把停灵守灵都省了,丧事一切从简,要赶在头七前把人送回老家去,其间千二百里,上了水路昼夜不歇地往南走,才勉勉强强能赶上,所以今日就要盖棺了。
一个生前咬着牙当花魁的名妓,大概喜欢的是繁花锦绣,这灵堂素净得出奇,只有黑白二色,没吹打班子也就罢了,连葬花也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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