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人觉得,无疾而终,是一件值得开心、值得羡慕的事情。生命在母亲的痛苦中出生,在欢乐的尽头没有痛苦的离开,多棒啊。
一个人生,需要三个人参与,阿姆、阿爸和她自己;死,却只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的私事。
哇哇大哭着来,是生为人的身不由己,悄无声息含笑去,是生为人的自主选择。
原始星球的部落人喜欢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喜欢独自和生命做最后的告别。就像神秘的猫科动物,在死亡到来前,静静的,悄悄的,离开。
在生命的尽头,想通了的虞烜,对女儿说道,“时候到了,我带着我的欢乐与仇恨离开,你带着你的欢乐与希望,往前走,不要停。时候到了,我们终会在造物主的怀抱里,重新相聚。”
在寒风呼号、大雪飘飞的山顶,被亡者指名得到允许的虞羡,最后一次,见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导师与挚友。
含笑死去的部落女战士,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战士的草裙,躺在齐齐整整的木头堆上,空洞的眼窝与虬结的肉疤,瘦削如柴的身体,如同风干肉一样猩红的骨架,凛凛堂堂,带着似轻蔑又似骄傲的微笑,直面惨淡阴沉、不见一丝阳光的天空。
虞羡擎着火把,看着虞飚将透明的金黄色油脂,泼洒遍亡者全身,看着带着草木芳香的油脂,飞快渗入干燥粗壮的木头里。
虞飚将油罐的油脂泼得涓滴不剩,最后看了一眼阿姆,仿佛要将她的面容刻进心里,这才接过虞羡手中的火把,点燃柴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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