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里已经很暴躁了。
闻人宴的叔父闻人徵,也是当世有名的大儒。闻人礼和闻人钰的父亲,整个书院明面上归闻人复管,实际上却一直是他在打理。
对待学生极其严格,曾经还是皇帝的伴读,被请去做了一年的太子太傅就甩手不干了,皇帝反而把太子骂的半死。
被他盯上可谓是极其倒霉,沈离经当初因为他宁愿被关禁闭也要离开书院。
闻人徵这一脉同样的出类拔萃,但个个都脾气古怪眼高于顶的,要不然闻人钰也不会十九未订亲了。
闻人钰是典型三从四德的名门闺秀,她的弟弟除了闻人礼以外,都像是木头人,说话都像是套着模子,小小年纪就循规遵矩半点差错不出,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在闻人复和闻人宴虽担得上一句“圣人遗风,济世之才”,却不至于太过迂腐,就是沉闷了点。
闻人徵想再培养出来几个如同闻人复闻人宴这样的俊才,却只是适得其反。
沈离经暗暗想:我可不想对上闻人徵,虽然换了身份,但很多习惯改不了,万一又有什么小毛病惹他不快,勾起他对我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那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思及此,沈离经回闻人宴:“不瞒丞相,在书院几日小女已经添了许多麻烦,承蒙闻人府关照,无奈自身病体难愈,嫂嫂也不日来京,我想……”
“七日”,他定定地看着沈离经。“我给你七日时间,七日之内必须回来,你若不愿上我叔父的课,不去就是,他教的东西我也能教。”
“丞相这是何意?”
“我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教导熏儿,届时你也过来。”
闻人宴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她说自己不愿意学,一天也不愿意待,他怕是要翻脸。“谢丞相好意。”
七日就七日。
通体雪白的大花在同样一身白的闻人宴旁边绕圈子,昂着脑袋蹭来蹭去,他看到沈离经的视线一直盯着它,随即把大花抱到了怀里顺毛。
白净的手腕翻转,骨像极好的手指划过的,不是什么琴弦,而是柔软猫毛。
没有奏出名扬天下的琴音,却能换的手下胖猫发出小声餍足的叫声。
沈离经的视线一直放在胖猫上,眼神颇有点跃跃欲试。
闻人宴的身子侧了侧,稍微往她那里倾过去,额边一缕发丝垂落,在沈离经的脸颊庞扫过,冷梅香突然靠近,她感觉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个重量,是大花跳到她怀里了。
刚才靠近她的人又端正的坐回原处,冷梅香也淡了,却还是有丝丝缕缕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
闻人宴抱起大花正要回去,沈离经便客气了一下说道:“丞相吃点心吗?我买了不少。”
她记得闻人宴不喜欢甜食,更何况是买的都是些甜到发腻的糕点,所以这只是客气客气,他肯定会说不要。
预料之中的拒绝没有说出口,他默了片刻,道:“那便多谢了。”
“……”这些年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变了这么多。
沈离经去屋里提了两包点心递给闻人宴,又突然想起上次他借的外衣一直没拿回去,顺便把外衣一起递给了他。
沈离经:“多谢丞相关照。”
闻人宴垂眸看她,“不必叫我丞相。”
沈离经笑了:“那叫什么?”
像以前叫小师弟不成。
“随你。”他接过点心和衣服就转身走了,步履是难得的匆忙。
红黎看着闻人宴的背影消失后才跑到沈离经身边,好奇地问:“小姐,丞相对你不一般啊……”
她叹气:“我当然看得出来,他不肯拆穿我,那就看看谁装得更久。”
沈离经仰起头。天空是清澈纯净的蓝,白色的云团在慢悠悠飘,周围有绿叶初发,燕雀啾鸣。
唯独她神色冰冷一身死气,和这一片生机格格不入。
“我们该去见师姐……是时候了。”
沈离经离开的消息在书院再次激起了不小的的波澜,有人猜测是丞相知道了她意图不轨把她赶了出去,有又有人说她的风言风语传到闻人府老太君耳朵里,被羞辱一番才赶了出去。
还有说崔远道听闻自己的妹妹不知检点,于是要把她带回去找人教导的。
流言只传了一天,第二日就被闻人霜亲自打破,并责罚了几个背后议人长短的学生,其中包括徐莹然和郡主,几人抄了一遍《为止》,由闻人徵亲自编著,再加上多年来的添添改改,硬是有将近三万字,能抄到她们手断。
这样的惩戒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顿时书院少了许多捕风捉影背后造谣的话。
而沈离经回去当日,她的师姐宁素也来了。
而听说这个消息的崔远道也急切的奔回了府,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到宁素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笑意是掩藏不住的。
为了扮演好崔远道的妻子,宁素不仅把平日里的轻装窄袖换成了端庄的织金马面裙和葡灰暗纹袄,甚至连头发也编成了妇人发髻。
“没想到你打扮成这样还挺好看的嘛。”崔远道笑嘻嘻的靠过去,被宁素横了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无缘无故编出一个妻子来,害得我和师父在那边好一番辛苦,万一有心人去调查,找到一些马脚,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远道也委屈了:“你总不能看着他们往我府里塞女人吧,谁知道是不是细作?”
宁素没好气的又说:“你还说!你看看小妹的气色,让你看着她喝药,你做什么去了?”
沈离经正边吃糕点边兴致勃勃看两人斗嘴,突然被宁素提到,惊得被糕点噎住,咳了两声连忙灌口茶水,拍着胸口说:“师姐,我真的有好好喝药……”
崔远道:“是啊,丞相每天看着呢,喝不下去是要抄书的。”
后半句多是调侃,却被宁素当真了,皱着眉说:“这丞相有什么毛病吗?”
崔远道笑得颇有深意,“是啊,我也觉得他有毛病,可能病得不浅。”
沈离经咳了两声,扭过头去装作听不懂。
虽然她不相信,但来回这么几次的试探,再加上这么多传闻,连她都忍不住怀疑闻人宴是不是真的另有所图。
作为崔琬妍的这几年,注定是要抛弃过去,闻人宴的真实想法如何她不在乎,如果能利用她就利用,如果拦她,无论是谁都必须铲除。
现如今对她而言,情意是最不值钱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宁素和崔远道在一个院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好好的屋子被莫名其妙分割成了两间,外间设了软榻,从此就是崔远道的地盘。
崔远道为了表示不满,稍微抗议了几句,宁素连软榻都给拆了,最后他不得不跑上前去服软赔罪。
他们二人自从沈离经从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