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走。
没有走,只是回来晚了。
那一刻,佛子看到了自己全部的恐惧和软弱。可他依然只是安静坐着,微微垂着眼皮,藏起那一刻无法压抑的激荡心绪。
顾茴看来,佛子依然是如常的安静。
待到炭盆烧起来,顾茴坐到佛子对面,问他:“怎么了?”
佛子这才抬眼看对面的人,烛火下,对面人眼中都是关切,好像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佛子没问为何收拾了书,没问今天为何回来的这样晚。
曾经这都是最平常的询问,但今日佛子却都没问。她快要离开了,佛子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今日没有离开,对佛子来说已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了。
此时同她坐在这间厢房里的每一刻,都让佛子心颤。只因为,他知道,也许明日,也许明日的明日,这间厢房、这个院落,将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她早就说过的,待他劫难渡过,她就该走了。
她陪他走过这么多劫难,十载时光。佛子望着她,他又可以给她什么呢?他什么都无法给她,他只有这一身袈裟,而恰恰是这一身袈裟,让他什么都无法给她。
面对顾萆再次着急询问怎么了,佛子望着她轻声道:“我觉得冷得很,不知是否发热了。”
果然,听他这样说,对面人探身抬手,把她柔软的手落在了他冰凉的额头上。
她没有走,还离他这样近,近到肌肤相亲。
外面闷了几日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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