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洗发精,香皂都有,还有块看上去很新的毛巾。
其实胡子还好,我洗脸的时候能顺便洗洗,这头发我也是不喜欢的。长了难洗不说,睡觉时盘起来硌人,散开的话第二天又得重新盘成暨。
只不过是头发剃短留一脸胡子成什么样子。老道士还好,我一小道士那样得多扎眼。
洗完澡,我照照浴室里的镜子。最后留恋的看了看自己乱发共胡须齐飘的尊容——以后只能当个新时代的道士了。
以前山脚有个村子里首富他爹死了,我和老头在那做足七天法事。那首富是个矿老板,家里光电视就买了3台。
那段时间本地台正在热播《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面的主角马小玲就是个新时代的道姑。我想起里面那些人捉妖时一手木剑一手电棍,长发飘飘浑身闪光的造型,再想想自己今后~~连抖了几个冷颤。
换上我包里最新款的白色体恤和牛崽裤,这一身就要了我三十块钱。
鞋没舍得买,那摊老板说要鞋要卖二十八块钱说是广东新到的。我说二十他最少二十五没谈成,于是我还是穿我的灰色宽口布鞋。
客厅里有个饮水机,我见过但是没用过。等会就要出门以后再琢磨,口渴了先忍忍。
我把电视捣鼓开,看了一会师叔来了。给了我一张卡,告诉我密码4个0到银行取钱用。
师叔说这就走吧,我说等等我把头发先弄好。他说别盘了扎起来就行,我说好,把头发一扎就跟出门了。
出门以后我才发现这一身比在火车站时更受瞩目。想想恍然,我那时候穿对襟长衣,宽口长裤扎了绑腿,还能归类到民俗风味里,现在这样
师叔开了车来,黑色的洗的很亮。上车开了近二十分钟在一家挺大的理发店门口停了。理发店大了就叫XX沙龙,这个我知道。抬头一看牌子果然是。
进去以后里面生意不错,客人不少。里面的人都很有礼貌,只是对我行了几秒注目礼隔一会再继续且重复而已。
师叔让一个头发像柳条的小伙领我去理发的椅子上坐,他去交钱。
小伙问我想拉直还是倒膜或是烫发,我说得问我师叔。
我从镜子里看见师叔脑门绷了根青筋说:把胡子剃光,头发剪个一般学生样的!
小伙于是开剪,先剃胡子。边剃边说我发质不错,剪掉卖不卖?
我说不卖,一会给我个袋子让我带走吧。我心里想这么长可以炼个器玩玩,虽然估计只能被我炼成头发灰。
理头发的小伙先前还在跟旁边帮人干洗的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帮我刮干净了胡子以后一阵沉默,也不继续动作。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看他,他摸了摸我的脸,捏着我下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半天,他回头对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看杂志的师叔说:“长发也很适合他,真的要剪吗?”
师叔抬头看镜子里我的影像,失神了一瞬,眉间拢了拢,:“剪吧。”
这头发剪了一个多小时,我多次提出随便剪剪就行,柳条发型的小伙都说不行。
一个娃娃头染成灰色的姑娘站在身后看我剪头发,看了一会又问我名字和手机号码。
我说我道号归虚,没有手机。她先是长叹一声惋惜的说:“道士啊!?”
后来又释然:“道士现在也是八小时上班制了,你今天下班有空吗?”我很遗憾的表示我是终身制的道士。
终于理完发,我还记得向柳条小伙要我剪掉的长发。
他拿个袋子帮我装好,临出门时说:“我叫Cary,交个朋友吧?你刚来北京吧,我对北京很熟悉。我可以————”话没说完,师叔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我说:“走了”就抬脚出门。
我只好对着柳条呵呵笑说:“很高兴结识你,有缘自会再相聚。”跟着师叔的后脚出了店门。
上了车还看见他望向这边,我心里感叹首都人民真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