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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来抢走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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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眼中,这“夫妻”两个感情一直很好,吵架分房,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事情很快传遍了侯府,所有人都知道姜榆与周明夜发生了纠纷。

姜榆尤其不喜欢明昌侯府里的这一点,没有一点儿秘密,再怎么说她与周明夜明面上都是夫妻,没见过夫妻俩吵架让全府上下人尽皆知的,这还怎么让人找台阶和好?

但也没办法,周明夜母女俩一直活在别人的控制中,连自由都没有。

侯府里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趁机往周明夜身边塞人的,做什么的都有,姜榆还被周老夫人喊去问了一番话,她没放在心上,回来之后就抱着梅戴雪倚在‎‎­­美‍‍人‍­‎榻上想事情。

没过一会儿,周明夜的母亲孟氏寻了过来。

孟氏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后宅,做过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情就是联合嬷嬷把周明夜篡改成男儿身,这让她后悔了大半辈子。

最初周明夜与姜榆婚事定下时,孟氏彻夜难安,唯恐姜榆将她母子俩的秘密暴露出去,直到姜榆嫁进来到了她眼皮子底下,相处久了,她才真的相信姜榆愿意为周明夜打掩护。

孟氏做梦都想恢复周明夜的女儿身,可惜丈夫和儿子早早就死了,侯府里的事她做不得主,娘家又离得太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姜榆身上,从来不敢对姜榆说重话,更别提现在林旗立了大功,正是皇帝眼中的大功臣。

这两人吵架了,孟氏是最担忧的,急忙赶过来劝说。

“……从小我就跟她说要谨言慎行,耳提面命地说,让她养成了木头一样的性子。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她就是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赔礼……”

“没事的,不用这样。”姜榆道。

一听她这么说,孟氏急忙靠近拉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聪慧大方不会与她计较,我以前就想着,若是她……”

天光大亮,窗外丫鬟下人来来往往,孟氏不敢说得太明显,含糊道:“……若是我有个女儿,也要从小给她穿漂亮衣裙绑好看的发髻,娇养着长大,跟你这样最好了,不然能像椋慧或者妍弘那样也行,怎么样都比木讷寡言要好,你说是不是?”

姜榆接触过最多的同性长辈,一个是她母亲姜夫人,一个是林旗的母亲。

姜夫人身体不大好,精力有限,但是管教姜榆很用心,让她有主见,又束缚着不让她太过分,该哄的时候哄,该责骂的时候责骂。而林母则是爽朗大方的性子,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其他的长辈如族里姑母婶娘、来往的夏夫人等等,或大大咧咧,或暗藏心机,各种都有,但像孟氏这么卑微的长辈,姜榆还是头一回见。

她不喜欢这样,扶着孟氏胳膊道:“不会,这样也很好的。”

“都怪我,当初她兄长去得离奇,她爹又重病不起,我没法子了,只想着至少能有个爵位让我俩有依靠……”孟氏正说着,被姜榆轻捏了下手掌,恍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是我没用,我一个做母亲的护不住孩子,还要她反过来照顾我,都是我没教好她,你别和她置气……”

姜榆好声好气安慰了她好久,才让她放下心,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周明夜会装作男儿,不可否认,全是因为孟氏思虑不周。但人各有难处,已成定局的事追溯原由也无意义。

姜榆收拾罢心情,去找了周明夜,两人经过一夜深思,情绪都稳定了很多,坐下将各自想法和盘托出。

周明夜仍坚持昨日所想,说完之后,从书案下抽出了一张淡墨宣纸递给姜榆。

是休书。

“和离太麻烦,祖母与二叔都不会答应,最有效且快速放你自由的法子就是以无所出为由休了你。的确会有损你的名声,但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

姜榆看着那断绝关系的薄纸,迟迟未接。

“我想做的事也许这辈子都做不成,没必要拖着你不放。他若是真的对你情深意重,定然不会嫌弃你曾嫁与我,他日你二人成亲之后,他也会知晓你仍是完璧,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周明夜把休书塞进姜榆手中,低声道,“你随时可以离开。”

“你想不想恢复身份我不管,但是我可不会顶着弃妇的名头出嫁。”姜榆把那张休书小心地叠起来,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你敢休了我,回头旗哥知道怕是要杀了你。”

她咯咯笑起来,拍了拍周明夜的肩膀道:“你放心,东西我收起来了,若是到年底仍是看不见希望,我可就真的不等你,直接拿着这东西回家去了。”

“好啦,这些先放一边,先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当务之急,解决掉即将到来的危机才是正经的。

周明夜被她的情绪感染,看她明眸闪亮,生机勃勃,心中沉重的担子也轻了几分,问道:“要怎么办?”

姜榆伸出纤纤细指点着她桌边的砚台,道:“先写一封信咯。”

.

再次抓到白猫,将军府的家将们不敢造次,连同白猫身上带的信,急忙送去给了林旗。

是一封威胁信,直言林玖的确在姜榆手上,她与周明夜月底要离京去往保州,央求林旗沿途护送。等这趟保州之行结束,就会将林玖安然无恙地送还回来。

看完信,林旗静默良久,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可是手中信已被揉皱。

他看着那娟秀的字体,不明白姜榆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说清楚不再来往……或许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周明夜懦弱,根本无法保护她。而她本身与人为善,从来不曾得罪过什么人,都是被周明夜连累的。

听了消息赶过来的老管家没看见信的内容,但是一看梅戴雪就知道是姜榆来的信,猜测道:“可是音音小姐有什么难处了?她一个姑娘家,若不是束手无策,哪能写信来给少爷你,要不,咱们府上还是帮一帮吧?念着旧日的情谊也好啊……”

林旗没说话,看了眼跳上置物架的白猫,忽地问道:“昨日姜榆回了趟姜家?”

护卫回话:“周三夫人昨日午后的确回了趟姜家,日落时分回的侯府,中间去了趟如意斋买糕点……”

林旗又问:“白猫是几时出现的?”

这个护卫就记不清了,只说了发现它的最早时间。

将事情问清,当晚,林旗带着梅戴雪去了趟如意斋。

时间太晚了,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已收了摊,偶有几户门扉半掩,期盼晚归的路人再光临一下。

林旗夹着梅戴雪进了如意斋,在它挣扎之前放开了它,眼看着它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蹿去。

他刻意敛着气息跟着,避开了前院纳凉的小厮,听见了老板夫妇对今日进项的盘算,无声无息地跟进了后院。

没走太远,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圆脸小姑娘蹦蹦跳跳从一个小房间里跑出来,瞧见梅戴雪,眉眼一亮,惊喜地抱起它道:“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呀?是来传信的吗?”

林旗隐在暗处,他记忆力好,认出这是店主家的女儿,经常在铺子里帮忙打包糕点。

“身上也没有信啊,难道是自己跑出来的?”小姑娘揉了梅戴雪几下,搂着它回到小房间门口,敲着门喊道:“平剑姐姐,小猫儿又来了。”

房门打开,出来一个高挑的姑娘,正是负责照顾林玖的平剑。

平剑好歹年长许多,比小姑娘想的远,仔细检查过梅戴雪之后,催着小姑娘回前院去了,然后将梅戴雪放进屋中,独自出了房间,警惕地打量起周遭。

林旗未继续隐着,直接出现在她眼前。数年不见,平剑愣了愣才认出了他,惊道:“少爷,你、你怎么……”

“府中护卫众多,一只猫没有惊动任何人,怎么溜进主院的?除了有内贼,不做他想。再算下时间和姜榆的行踪,自然能猜到。”

平剑是怕梅戴雪找不见林旗就被拦住,特意把它往里面送了送,她本就是林家的人,对府上巡守一清二楚,避开了所有护卫将梅戴雪送到主院,没想到在这里露了馅。

她脸上阵阵羞愧,呐呐道:“也不算内贼,是小姐吩咐的……”

林旗朝着那个小房间看去,平剑忙带着他过去,却听他道:“不必惊动林玖。”

“是。”偌大的林家如今只有他‌‎兄‌​‎妹​­俩,现在做兄长的回来了,当然得听他的。

平剑悄悄将小窗推开条缝,小屋中燃着烛火,一个半大的梳着双髻的小姑娘正抱着白猫嬉闹,小姑娘穿着普通的衣裳,但是脸蛋儿白里透红,一双眼熠熠生辉,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确实长大了很多,林旗看着都觉得有些陌生,只在她低头时才将她与记忆中的幼妹重叠起来。

他在窗外默默看了会儿,微微侧身,复看向平剑。

平剑只觉得自家少爷这一趟出去再回来变了很多,话少说了,身上气势也有些逼人,不敢多瞒着,一股脑道:“前段时间府里不安生,小姐总是心慌,跟音音小姐说了之后,就被安排到这里来了。”

“这家铺子是姜夫人偷偷留给音音小姐的,没人知道,里面都是可信任的人,对小姐很是照顾,除了不能随意出去被人看见,一点儿委屈也没受着。”平剑怕他对姜榆生出怨恨,瞅了瞅他的脸色,继续道,“这些年多亏了音音小姐护着,不然……”

“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平剑疑惑抬头。

见她听不懂,林旗微皱眉,道:“你只当从未见过我,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姜榆与林玖。”

平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这样对几人都好,急忙道:“是,奴婢记住了。”

第13章 客栈

姜榆让人给林旗送了信,但是一直没收到回话,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只有梅戴雪,在一日后被人送回了侯府。

但姜榆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就是在明昌侯府里待着有点心烦,周老夫人喜欢端着名门望族的做派,早晚都要小辈去给她请安。姜榆几乎每日都要被催着生孩子,还要看周二爷的几个小妾争风吃醋,或者被周妍弘找茬。

过去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她都能忍,现在却忍不了了。她又不是周家的人,做什么要与这么人虚与委蛇。

正好现在周二爷不在京中,周意辰断了腿起不来床,她与周明夜的行动没有那么多限制。她得在周二爷回来之前,给周明夜拉了林旗做助力。

两人商量了下,去请示了周老夫人,以周明夜身体虚弱容易水土不服为由,最终决定提前出发去保州。

“我也要去!”周妍弘闹着要一起。

她一闹,比她小四岁的周立暮也吵着要去。

姜榆此去的目的还是林旗,哪能让这两人跟着,和和气气地答应了,趁着两人高兴,轻飘飘道:“我这边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祖母能不能答应,她近日正忙着给你相看人家……”

周妍弘立马道:“那我不去了,保州有什么好玩的,又不如京城繁华。”

解决了这一个,姜榆又对着周立暮道:“你要去的话可要把课业一起带着,不然等二叔回来考校你问题答不上来,知道你趁他不在跑出去玩了,又要罚你跪祠堂了。”

周家现存三个男丁,周明夜不用说了,周意辰同样完全不是读书的料,也是借着侯府得的荫蔽才讨到个小官做做,也没什么权势。

现在世袭罔替的爵位没了,两个年长的“男丁”又没出息,周老夫人与周二爷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年纪尚小的周立暮身上了,平时对他管教很是严厉。

周老夫人或许还会心软让他跑出去玩耍,但是周二爷绝不会同意。他积威甚久,吓得周立暮脖子一缩,惊慌道:“不去了不去了,我要在家读书!”

姜榆满意了,把梅戴雪送回了姜家之后,这才与周明夜一道启程,带了数十个仆役,马车晃晃悠悠向着保州驶去。

已经知晓温絮之在暗处虎视眈眈,当然不会贸然上路,刚出了京城,周明夜就假装身子不适,一行人留宿在城郊最大的客栈里。

离京城很近,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巡城兵,但姜榆还是格外小心,命人日夜轮番值守。

如此在客栈停了两日,第三日,姜榆借了小厨房给周明夜煎好了药,上了楼梯刚一拐弯,就撞见了抱臂依在栏杆上的人。

她嘴角悄悄一弯,都要扬起笑了,想起了上次见面她被吓出了眼泪的事,还有那断掉的珍珠璎珞,嘴角硬是压了下去,抬着下巴朝着对方轻哼了一声。

林旗淡淡瞟她一眼,推开隔壁房门进去了。

“怎么了,夫人?”跟着姜榆的丫鬟被她挡在身后没看见林旗,只听见她那一声哼,奇怪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晨起时夫君说吃不习惯客栈里的膳食,你去厨房里盯着,让咱们自己人动手准备晚膳。”

等丫鬟退去,她直接越过她与周明夜的房间,径直推开隔壁房门进去了。

这间客房与姜榆那间的物件摆放是一样的,林旗正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盏茶水。

姜榆端着托盘袅袅到了他身旁,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了桌上,道:“不给我回话,哼,还不是乖乖跟过来了?”

林旗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在浓墨色的药汁上扫了一眼,道:“我与温絮之说过了,近期他不会为难你们。”

姜榆乌黑的细眉拢起,语调低了下去,“你怎么还真的与他有关系啊?”

没人理她,她斜了林旗一眼,偏着脸娇声道:“老是与我作对,让我的计划落空,你可真讨厌!”

这说话的样子与语气娇气十足,像与人撒娇一样。

林旗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余光瞥到桌上的药汁,绷紧的肌肉又松弛开来,淡漠道:“那你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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