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森怀揣着他生平第一笔“赚”到的钱离开理发店的时候,天生神经粗的他忽略了一些人刻意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忽略了一些人的不怀好意。两百块钱对于大手大脚花惯了的陆大森来说实在是结结实实只能顶一个多礼拜,又没钱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回去要,但是这次有意无意地经过上次那个理发店门口,果然又在赌。
“大森还想玩一把吗?”大伙招呼他。
陆大森咽了口口水回答:“不了,今天身上没有一点钱。”
“来嘛来嘛,我借你,大森手气那么好,赢了还我就是。”说话的是一个叼着烟的红发青年,陆大森在记忆里没有搜索到这么一号人,但是人家对自己的态度那么热情,一定是以前认识但是自己的猪脑子不记得了,陆大森觉得很抱歉,半推半就也就坐下了。
这次头一把赢了五百。
陆大森惊得合不拢嘴,还给了青年五十块还止不住地道谢,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才知道那个人叫时来,外号阿发,说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总能发财。
阿发么,陆大森揣着剩下的四百五十块钱请他吃了顿饭,小饭馆很脏很吵闹,阿发吐着烟跟陆大森聊天,陆大森老实,人家聊什么他都说,心想人家那么爽快就借钱给自己,肯定是个好人。
阿发好像不这么想,似乎只是把陆大森当成一个普通的冤大头。
经过这个月的教训,陆大森用钱收敛了很多,就在他为自己半个月扣到只要两百多块就能过日子而沾沾自喜的时候,阿发带了几个朋友去学校看他,陆大森瞎客气一定要请大家吃顿好的,这样兜里又只剩下五十块了。陆大森愁眉苦脸地看着袋子里唯一的一张票子,阿发却好像没在意似的一拍他肩膀:“大森,来赌一把吧?”
由于前两次都是赢,陆大森对赌博的估计不足,再加上阿发一直说没事没事的借钱给他,这次陆大森输了两千。
他吓得脸都白了,嘴唇也直哆嗦,看得阿发也一头冷汗:“没事没事,今天大森手气不好,咱们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陆大森哆嗦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停下来回头对跟着后面的阿发强笑着说:“阿发啊,对不起我输了。”
“没事没事,下次赢回来。”阿发摆着手说小意思,看陆大森一张沮丧却还假装微笑的脸,摆手的幅度也小了很多。
“没事的大森,有我呢。”阿发揉了揉他的脑袋,陆大森觉得他宽厚的手掌还有淡淡的烟味让自己很放心。
两人在那时的寒风中站了一会,阿发替他把领子竖高说:“起风了,你回宿舍吧。”低头又掏了一百快钱塞到他手心里,“你先拿着用。”
“阿发啊。”陆大森扁扁嘴哭了出来。
他至今都想不通这为什么是一个骗局,阿发带着体温的一百快钱一直是他在寒风中感到的唯一温暖。
“是阿发啊。”陆大森流着泪跟大家说完了整件事,他简单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钱那么重要,最后阿发为了钱居然一直骗他去赌,赌到被警察抓,赌到因为欠太多钱不敢告诉家里所以还不起,赌到为了逃离那个地方转学来到现在的学校。钱真的那么重要么?比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甚至是比我还重要么。
至少现在是很重要,阿发居然因为我不还钱要来这里打死我。陆大森揉揉眼睛又忍不住要哭,心里堵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钱还是阿发,反正两个他都没有。
“这种人你怎么会把他当朋友?”吴远很不可思议,陆大森辩解着说:“因为他一直跟我说有他在……”因为他一直站在自己后面,因为他在自己哭的时候手忙脚乱给自己擦眼泪。
“不可理喻。”吴远摊摊手。
“好了。”慕容钧很烦恼,这件事超出学校的范畴了,他慕容公子至今还是个好孩子,在校外打架被记过的话实在太冤了。
这个时候唯一想的起来的只有樊淳了,还有他那怎么都找不到人的混账哥哥。
唉,慕容钧想,要是打架能保证不被抓住的话,他的篮球队到哪里不是所向披靡啊,真是……白长那么大个,憋屈。
“大森别哭了,我想想办法或许能行。”到头来还是要自己厚着脸皮去傍着樊淳,虽然樊淳人非常讲义气,但是那么频繁地去麻烦人家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陆大森坐在床上抽泣,哭过以后特别冷,尤其是想到阿发以后更冷。张金拉着吴远到一边说着什么,吴远嘟囔着点点头,冲陆大森小声说:“别哭了,我不凶你了还不成吗。”
那个平时话很少一出口却都是尖酸刻薄的吴远居然安慰自己,陆大森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留神眼眶里又滚出一滴泪。
“这这这……不是我想哭,它……它止不住……”陆大森又慌乱起来,吴远没说话拿了一盒纸巾给他:“给,擦擦吧。”
纸巾很白很软很香,陆大森就这样暂时被治愈了。
张金冲着吴远竖了下大拇指,吴远脸红红地给了他一拳头跑掉了。
他们也是好朋友,陆大森抽抽鼻子想笑,眼泪却还是不停地滚着。
这件事慕容钧自然要给段晨报告,段晨果然大发雷霆,口口声声说要捉拿周晨进浸猪笼。“段老师啊……这是学校。”慕容钧苦笑着提醒他。
“我不管,看来是上次教训轻了,他妈的这家伙这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屈不挠的风中野草啊!”段晨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慕容钧看他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问道:“脚怎么了。”
“啊?”段晨被打断思路,顺口回了一句:“下楼时候扭了。”
“别动,我看看。”慕容钧蹲下按住他的脚,轻捏住脚踝问,“这里疼不疼?”
“疼疼疼,疼死了!”段晨叫着疼,单脚摇晃站不住,慕容钧小心地扶他到凳子上坐在:“稍微扭到筋,你看都有点肿了,我给你揉揉,明天指不定得青一大片。”
“哦。”段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慕容钧那么大的个子蹲着给自己按脚,动作又不敢大怕弄疼自己,只好一点一点地加重力气,那么温柔那么细心,生怕自己喊疼。
傻瓜,你这样,就算再疼我也忍着,段晨低头看在自己小指上闪着光的尾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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