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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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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无日低垂着眼,慵懒中带着威严。

“是。”芮芯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似乎冥冥中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沈建安,你他妈的也给我听着。”无日抬眼看着身旁的沈建安,目光深邃而yin暗,“无日教上下无论是谁,怕被荣公子连累的,都可以马上滚蛋!”

芮芯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白了,就连副教主沈建安都变了脸色。

“愿意留下的,都给我记住一句话:他不会死在我前面!”无日一字一句地道,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像一个无形的巨手,揪紧所有人的心。

“……”芮芯呆了,此刻的教主,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可怕模样。她想到教主可能会维护他,但她没想到教主会无视他们这些人的意愿,维护得如此彻底。

“听明白了?”无日漆黑的眼慢慢扫过在场众人,人们感到一阵战栗。

“……是。”大家迟疑着答道。

在场的都是身份重要的人,跟了无日起码五年以上,对无日教可谓贡献极大。所以无日如此在意一个认识不过一载的人,他们的心里不是不怨,不是不怪,不是不理解,可他们第一次见到教主用如此认真而坚决的态度维护一个人,所以又不敢说什么了。

再说下去,以教主的xing格,便只有一个下场:走。

“都没吃饱饭是不是!?”无日瞪眼。他妈的,一个个的都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动起臻荣的主意来!

“是!”这次整齐而有力得多。

“散了吧。沈建安留下。”无日没看芮芯一眼,而是瞅着沈建安。

“教主有什么吩咐?”沈建安平静地道。

“你跟了我八年,是跟我最久的人,无日教能发展壮大到今天,你功不可没。”无日深幽的眼看着他。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沈建安低下头。

“无日教中,最了解我的就是你,你知道我此刻在想是什么,你是我最得力的兄弟。而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却是臻荣,他永远知道我下一刻在想什么,他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也曾尝试过放手,可我就是不能放弃他,这是深入骨髓的本能。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两个对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无日的警告不算含蓄,但对喜欢直言不讳的他来说,算是难得了。

“……属下明白。”这次,沈建安答得有些艰难。

芮芯会来说这番话都是自己的授意,他原来都知道了。

“教主放心,属下不会让教主失望的。”说完,沈建安便离开了。

无日眯起眼,藏起眼中涌现的杀意。

方才,他一想到沈建安竟然暗中部署要逼走臻荣,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是想到这么多年的辛劳,他可能已经结果了他!

沈建安很聪明,也很有能力,自己不在的时候完全可以处理教中事物,所以他很看重他。

但沈建安不应该自作主张地去碰臻荣,那是他的逆鳞。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其实少说了一句:哪怕死,他都不放弃臻荣。

这句话就那么自然地在脑子里冒出来,让他毫无防备,却又甘愿接受。

臻荣,一个关于他的,前世今生的孽缘……

至此,无日教上下对臻荣采取了一种不排斥,亦不理睬的态度。

多半是抱着中立的想法,虽然不讨厌臻荣,却也因为他带给教主的种种痛苦而喜欢不起来。

“耀,我想入伙。”这日,臻荣给无日换了药,便漫不经心地提到,搞得无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个堂堂皇子入了我这魔教,让我如何安置你?”无日揶揄道。

“做你一小弟足以。”臻荣歪头一乐,目光真挚。皇子的身份于他,已经毫无意义。

“入我无日教,终身不可叛教,更不可对教主挥剑相向,日后你想与我切磋都是重罪。”无日挑眉看着臻荣,越是明白他的认真,心里就越是不愿意。

“无所谓。”臻荣耸耸肩。他心意已抉。

“你小子,小时候闷不吭声,长大了却八面玲珑,后来又变得机灵古怪。牛脾气上来能把人气死,我真拿你没办法。”无日调侃臻荣。

他到底要拿眼前这个妖孽怎么办?

“这么说你同意了?”臻荣见他细说前世种种,心中一动,似有暖意流过。

耀,原来那些年的改变,你都记得那么清楚。

“这个剑谱你拿着,是我教自创的,每个教众都要学。只是至今没有一人能完全领会其中的奥义,也许你不会让我失望。”无日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

“我不敢说一定比别人有天分,可我不想让你失望,所以会拼命的。”臻荣将手撑在无日面前的桌子上笑了,漆黑的眼里流光飞舞。还说不同意,每个教众必练的剑谱都给他了,真是嘴硬。

“……去找沈建安要一个任务,若你能完成,就算入教。”那瞬间,无日感觉呼吸突然停止了一瞬,臻荣的笑颜像突然刻进了他心里。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无日仍然无法忘怀那个充满华彩的真挚笑容,那成为他珍藏一生的宝物。

“耀,你阻止不了我。”臻荣收起剑谱,转身走到门口时笑道。

无日扶着额头,觉得第一个这么头痛。

TMD!刚才一定是中魔了,怎么会给他那本无论谁都练不好的剑谱!

既然不想让他入教,就不应该给他希望,他竟然对臻荣也学会了残忍……

沈建安是何许人,他心里清楚,全无日教上下对他的敌对,大部分来自于沈建安的怂恿和挑拨,无日派沈建安给他安排任务,阻止的意味何其明显。

但若是这样打退堂鼓,他就不是臻荣了。

而沈建安听到臻荣的话时,更是心潮澎湃。

教主明知他的心思,还让荣公子来找他,足以说明教主不希望他入教,他当然乐得配合。

“我手头的任务都派出去了,唯独剩下一个有点难度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再等任务。”至于等多久,则是他说了算。教主一天不愿意让荣公子入伙,他就一天不会有任务。

“没问题。”臻荣笑笑,来者不拒。

“东文国皇后的信物:碧血倾天。”沈建安递出本子,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关于血信的描述。

“……嗯。”臻荣一愣,他自然知道沈建安给他的任务不会简单,但此物件对他来说却有不同的意义。

碧血倾天,原来叫碧血倾天……

呵,耀,我不会放弃的,我定会用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安稳地站在你身边。

臻荣走的那天,快到清明了,山上的雨水绵密,气候微冷。

下了山则缓和一些,却因绵绵细雨而丝毫不减寒意。

这一来回起码要半个月,他给无日留下足够的药物,估计回来的时候,无日的伤也该痊愈了。

也没过多的话别,臻荣下山的时候特意选了凌晨。万籁具静,湿冷的空气侵入肺腑,带着刺骨的清冷。

他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尤其是和耀的。前世的死别,总让他不能接受与耀道别,仿佛话一出口,就是永别。

所以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地融入到山林的影子里,飞快地下了山,全然不知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寂静的身影,挺拔耸立。

无日看着臻荣远去,心中的焦灼仍无法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倾向,不好的预感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

就好像,这看似普通的一别,将是生离死别。

那张坚毅的脸孔首次出现了担忧和不舍。

他张了张嘴,多么希望自己能留住他,让臻荣用那毫无防备的笑容抚平他的患得患失。

但最终,他只是看着臻荣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可无日的心,始终难安,他觉得似乎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让臻荣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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