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没有要离开意思,她便提醒道:“该回家了。”
“你先回去,今天游泳社还有活动,我得看看新来的漂亮妹子。”顾洋说。
“司机已经在等了,你要怎么回去?”
“我可以打车,陆肖铭也能送我,”顾洋说着开始抱怨起来,“又不是小孩子还整天要司机接送,都怪你老爸太小气,连个跑车都不给我买。”
锦林再次被顾洋的厚颜无耻刷新了下限,她沉默了几秒,最后说:“那我走了。”
顾洋冲她敷衍地点点头:“再见。”
锦林走向大门口的时候,看到舒望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往门口走,那是一辆普通的女士自行车,在这个学校里显得很突兀,而车胎是完全瘪着的,不知是爆胎还是被故意放了气。
舒望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身后的一群人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仿佛在看什么好笑又滑稽的事物。
只有一个特招生上前帮她推车,那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顿时周围起哄声就大了些,有人在朝他们吹口哨:“英雄救美啊!”
“今年的最佳校园情侣就是你们了!”
戴着眼镜的男生满脸局促不安,而舒望却还是目视着前方,昂着头朝前走。
天空阴沉沉的,飘下了几滴雨,锦林收回视线,摸了摸脸上的雨滴。
早听说九川气候多变,一年四季都是雨季,果然早上还艳阳高照,如今便黑云低垂,大有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锦林加快了脚步,车子就在学校门口等着,锦林走到车前,身子还被淋湿了些,司机给她递来了毛巾。
“九川总是这样雨说来就来吗?”锦林便擦着头发边问。
“是的,所以出门常备伞,”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顾少爷没有放学吗?”
锦林隔着车窗朝外看去,雨已然下大,雨幕中那些排列整齐的私家车和远处道路上的有轨电车已经模糊,但是那个推着轮胎没气的自行车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扎得她眼睛疼:“他还有课外活动,不用管他。”
“是。”司机发动了车子,准备开向马路。
锦林揉了揉眼睛,忽然道:“等一下。”
“怎么了?”司机停下了车。
锦林拿起车门上的备用伞,打开门,一路小跑到舒望面前,舒望没有带伞,浑身已经被淋得湿透,而那个原本帮她推车的男生已经不在了。
锦林撑着伞给她挡雨:“我送你。”
舒望怔了怔,然后又垂下头:“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拿着。”锦林把伞塞到她手里,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提起自行车就往回走,打开后备箱将自行车塞进去。
舒望跟着她,急得手脚都不协调起来:“哎,你……你真不用……”
“我说了送你回去。”锦林打开车门,“走吧。”
舒望终于不再推脱,她和锦林并排坐着,因为担心自己弄湿了坐垫而不断说着抱歉。
“你住哪里?”锦林问。
“古安路39号。”舒望低声道。
司机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中带着诧异。
“先送她回家。”锦林说,“你认识路的吧?”
“知道、知道。”司机连连道,似乎觉得自己之前的表情有些不礼貌,讪笑了两声,又拿出块备用毛巾,递过去,“擦擦水,小心着凉了。”
第7章 一周目(七)
冕兰国土面积不大,人口却是众多,九川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国际都市之一,自然是有无数人来此寻求机遇,城市愈发拥挤,人均资源越来越少。然而受地形限制,九川东面为海,西面环山,可扩建的范围并不大。
扩建城市的提案在国会中提及过多次,同意票最多一次是反对票的一半,国王也曾明确表示不赞同对九川这样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进行大范围改造。
新的城区占地面积少得可怜,然而环境极好,开阔干净,入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旧城区则逐渐往空中发展。
古建筑之外的近乎半个城市都被空中轨道和立交桥覆盖,商场甚至是街道多在五六层楼高的半空中,这之下是密集的住宅区和廉价菜场便利店,仿佛沉入了地下,终日不见阳光,因此住在这些区域的人被称为蚁居族,代表了城市的最底层。
舒望所说的古安路39号就是这样的地方,繁华的街道在十层楼之上,而十层之下确实另一番天地,楼房被改造成人均四平方米的单人公寓,只够放一张小床和桌子。厕所厨房十户共用,地面是多日无法排去的积水,散发着特有的馊臭味。
锦林刚一下车,就感觉到粘稠的空气似乎黏在了皮肤上,带着鱼腥和臭水沟的味道,尽管雨已经停了,这里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比其他地方更加潮湿阴暗。
她把自行车搬了出来,放到地面,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密密麻麻的楼梯,如同蛛网般盘亘在紧凑的楼宇之间。
舒望有些局促,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真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锦林余光瞥见楼上有人探出头来偷窥,或许是高档私家车出现在这里很是罕见,但当她朝楼上窗户望过去,那颗脑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你住在哪里?”
“三楼。”舒望嗫嚅道,她犹豫了一下,又慢吞吞地说,“上面有点小,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锦林点点头,她也没有硬是挤进舒望家坐坐的想法。
“那你赶紧回去吧,”舒望推着自行车,微微垂头,视线一直凝在车把手上,仿佛那上边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不然顾洋他们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锦林本来准备离开了,听了她的话,心底的那一点好奇忽然又被勾了上来,她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和他们之前发生过了什么吗?”
顾洋虽然看不起特招生,态度却都是爱理不理,不屑于跟他们交流,而舒望却被他们争锋相对,实在有些奇怪。
舒望没打算隐瞒,轻声道:“上学期打工的时候……遇到陆肖铭那群人来喝酒,他们觉得我给学校丢人了,而且那天、那天我不小心把就洒在陆肖铭身上,他警告过要我退学。但是我在外面从来没有……没有说过自己在圣帕里斯读书。”
她说完喘了口气,停顿许久,接着又像是自我安慰般地说:“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我只要再忍两年就行了,而且选修课会避过他们,慢慢的他们就会忽略我了。”
即使是这样,舒望也从未想过转学,离开圣帕里斯。
锦林不知该怎么安慰,或许她不该这般直接提起舒望被针对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舒望扬起了笑脸,“谢谢你送我回来,锦林,你跟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我和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