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甚至闪过一点说不出的厉色。
军营重地,顾昀不便断着袖出去与手下商议军情,只好叹了口气,伸长胳膊将长庚外衣上的荷包解下来,从旁边够了个杯子过来,将安神散倒了一点在杯底,压实后点了。
浓郁的安神香立刻在帐中弥漫开,顾昀将杯子放在枕边,俯身在长庚额上轻轻亲了一下,长庚可能是醒了,又没有完全醒,迷迷糊糊间似乎也知道是谁在身边,脸上痛苦的神色终于稍减,总算松了手。
顾昀有些忧虑地看了他一眼,披着夜色出门了。
这个年关凄凉极了,除夕夜里,关内传来寂寥的鞭炮声,寒风扫过,只见红纸屑随风飞舞似彩蝶,远近却不见点爆竹的顽童。
就算是京城,起鸢楼已经塌了半边,往年达官贵人们一掷千金争抢的红头鸢也都不见了踪影。
大批的流民过江而来,冻死了一批,又饿死了一批,易子而食之事时有发生。
各地政府一开始不肯开仓放粮,年前长庚曾亲自领钦差职,一边为了烽火票一事游走各大商会之间,一边又转手借了钟老将军一队兵力,沿途办了一批屯粮不发的奸商与佞臣,以雷霆手段杀鸡儆猴,这才让充斥街头巷尾的流民们有了个可以领稀粥的地方。
不管是小康人家,还是贫苦农民,几百年、数代人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下的一点家底,不过一年半载,都毁于一旦。
想来人世间沧桑起伏如疾风骤雨,身外之物终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殚精竭虑,原也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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